林恙觉得奇怪，问：“奶奶，他以前不是当兵的吗，怎么还会盖房啊?”

“你哥七八岁那会儿，就喜欢去盖房的地方凑热闹，打小就会的，”曲桂兰给林恙擦了擦嘴，“你哥身份证上报大了三岁，十四岁那会儿，家里管不住他，就让他去当兵了。”

曲桂兰跟他随便聊着。

“上大学啊？我大学是在国外上的，”林恙一边吃饺子，一边说，“上了半年，不想在国外呆了，我爸就又把我接回来了……都把我爸给气炸了！”

“哎呦！”曲桂兰又心疼了起来，“你爸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国外呢！”

林恙深表认同：“嗯！嗯！”

曲桂兰：“小恙，奶奶一会儿去打牌，你要不要跟奶奶一块儿去啊？”

“啊？”林恙想到那些奶奶，咽了一口口水，说，“奶奶，我就不去了，我自己玩儿就好。”

奶奶也不强迫他，将那个大头电视机，DVD给擦了擦，又找了找，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碟子，给林恙说：“小恙可以看看电视，要是不想一个人待着了，就去小卖铺找奶奶。”

“好！”林恙满口答应。

奶奶刚走，林恙腿一蹬，往床上一躺，就开始无聊了。

……

他去摆弄那个DVD，不知道该怎么用，又去看了看那些碟子。

有几张歌碟，几张李小龙，还有一些林恙不认识的，直到林恙看到一个袒胸露乳的……

林恙吓得丢在了那里，脸都有一点儿烧红了，但又止不住地有一点儿的好奇。

虽然他不学好，但林茂璋对他的“家教森严”，任谁有那一方面的心思，来接触自己的儿子，他都觉得会是自己的儿子吃亏。

所以林恙……

还真没接触过这些。

将那影碟丢抽屉里之后，林恙又躺到床上，将自己的脑袋蒙了起来。

将自己闷的有点儿难受了，他才又将自己的脑袋露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屋子里待不下去了，就下了床，去找奶奶去了。

曲桂兰刚坐上桌没多久，就见林恙过来他，她连忙招呼林恙，又去拿了一个小板凳，让林恙在一旁坐着。

林恙不会打麻将，看不懂，奶奶就一边打，一边教他，最后干脆让林恙坐上桌，她自己在一旁坐着，让林恙打。

奶奶指哪一张，林恙就打哪一张。

运气不错，林恙打的第一场，对家就点炮了。

奶奶激动地抱着林恙，搓他的脸，说他厉害。

林恙也是高兴，可等拿到赢的钱的时候，他却愣住了。

一个“发财”，对家点炮，给了一块钱。

奶奶们来的是……五毛的?

但想想，林恙也不在乎了。

一块钱，也能买两包辣条了。

小卖铺老板的儿子，朱耀华，看着打牌的林恙，跟另一个男人使了一个眼色，笑的不怀好意地说：“城里来的，有钱人，一看就好糊弄。”

另一个叫屠欢的笑笑，两人就这么打了主意。

打着打着，摸清了规则之后，林恙也开始渐渐地有自己的想法了。

曲桂兰虽然也还是会指点他，但林恙要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话，她也只是笑笑，并不多问。

打牌打了半天，有输有赢，到了该回家做饭的时候了，也就散场了。

林恙算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给奶奶输了一块五。

曲桂兰打开自己那个包着钱的帕子打开，将那些零钱一张一张地收好。

出了小卖铺之后，曲桂兰就抽了一张二十的，给林恙装到口袋里，给他当零花钱。

“走，小恙，咱回家给做饭去。”

吃完饭，林恙也不想让奶奶再跑一趟了，就自告奋勇，说自己去给佘赞劲送饭。

曲桂兰有些不放心，看着挎着篮子的林恙，一再说的佘赞劲在哪儿干活，说要是到了别凑那么近，让人叫佘赞劲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林恙觉得这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曲桂兰直夸他懂事。

林恙就这样挎着一个篮子，出发了。

村子里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不下雨还好，要是下雨了，不穿靴子几乎不能走。

路又多，几乎搁隔个两户人家，就有一个转弯，胡同更多，不知道前头是坑还是什么。

林恙转了半天，菜都要凉了。

还是有一个一直打量他的大娘远远地问了一句：“欸，你是给你哥送饭去的吧?”

“昂——”林恙已经转烦了。

“在那儿呢！”那个大娘给他指了指，“往前走，一直走！你就瞅着了。”

林恙挎着篮子，小脸儿汗津津的，朝着那个大娘指的方向走。

他刚走两步，就想到了什么，又回了头。

那大娘一脸的奇怪。

林恙跟那个大娘说：“谢谢阿姨！”

“啊？”那大娘沟壑密布的脸上愣住了。

村里人不叫人阿姨，也不说谢。

林恙挎着篮子走了，那个大娘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起来，回家就跟家里人说：“那个城里的小孩儿刚才叫我‘阿姨’，还说‘谢谢阿姨’。”

“美的你!”大爷笑大娘。

“也!”大娘就是乐意夸，“那人家孩子就是长得好看又会说话!”

下午都已经快开工了，林恙这才挎着篮子过来。

林恙到处看了看，也没瞅见佘赞劲。

还是有一个林恙不认识的大爷看到了他，朝着佘赞劲吆喝了一声：“阿劲——你家那个城里的小孩儿过来了!”

林恙不满，心想，谁是小孩儿!

佘赞劲过来，就看到林恙汗津津地站在那里，挎着篮子，来给他送饭来了。

他看着这一幕，心窝子一热。

地上不平，林恙走路一崴一崴的。

佘赞劲甩了两下手，连忙过去，“怎么是你来了？”

跟林恙说话的时候，佘赞劲一直都是说的普通话，这让说不清普通话的村里人总能清醒地知道，林恙，就是个城里人。

“给你送饭。”林恙站在那里，有点儿喘，不动了。

佘赞劲一把接过他胳膊上的篮子，又将旁边的一个铁锹放倒，拉着林恙，让他坐在上头。

佘赞劲往他跟前儿一蹲，明明手里拿着篮子，却一直看着林恙，问他：“今天吃的什么啊？”

林恙给他数着，“有萝卜丸子，鸡蛋白菜，大馒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