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苏落灯还得再住院观察两天。

尽管苏落灯对沈夜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沈夜半还是推掉了湖城所有的工作，专心在医院伺候着。

陆陆续续苏落灯的各项检查结果也都出来了，各项指标都正常，沈夜半还是有些不放心，趁苏落灯睡觉之际，去了医生办公室一趟。

医生再仔细看完各项检查之后，还是给出一样的回复：“沈先生，我看的出来，您对您妻子还是很上心的，但是这些报告我之前就看过了，苏小姐昏倒就是因为一时的情绪激动，大脑供养不足导致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沈夜半还是不放心，回想起好几次苏落灯难受的经历：“但我见过她好几次难受的样子。”

“难受？大体都是些什么表现？”

沈夜半仔细回想起来：“她没跟我说具体是哪里不舒服，但我看到她揉太阳穴，可能是脑袋疼，然后还会弯腰捂住胸口，感觉好像有点呼吸困难的样子。”

医生陷入了沉思：“头疼和呼吸困难...表情痛苦对吗？”

沈夜半点点头。

“你见过她几次这种情况。”

“加上这次晕过去，三次了。”

医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三次！那这三次都有什么共同点呢？比如她都是接触到了什么共同的东西，或者是处于什么相似的环境，或者是听到了什么相似的话？”

沈夜半在脑子里将这三次的情景自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第一次是在湖大，第二次是在婚纱店的杂物间里，第三次是在B大的校门口，环境上，这三个地方都不同...等等！

他忽然反应过来：“回忆，当时我们都是在回忆一些以前的事情。”

可想想又觉得更奇怪了：“可是我在其他时候也跟她回忆过以前的事情，没见她这么难受过。”

医生又问：“那你再想一想，你们这三次的所做的会忆内容有没有什么共同的地方呢？”

沈夜半再次皱眉回想，忽然，他好像发现了共同点：“是的，三次回忆的共同点都是高三下半学期的事情，之前他们回忆起小学初中甚至是高三上半学期他俩去情人小镇这件事，落灯都没有这种情况，医生，我能想到的共同点就只有这些了。”

医生有些为难地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这不属于神经外科的病例，这应该是心理创伤。”

“心理创伤？”

“是，在心理学上，有一种情况，人会因为某段记忆过于痛苦，而身体就会自己产生保护机制，让人渐渐模糊掉那段非常痛苦的回忆，如果是这样的话，强行唤起被模糊掉的痛苦记忆就会让患者本能地感觉到痛苦，甚至呼吸困难，严重的话，患者有可能因为走不出痛苦的回忆窒息而死。”

“什么？”

医生被沈夜半激动的态度给惊到，意识到自己可能把问题讲的太严重了：“当然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我还是建议您带着自己的妻子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做个最终的确认才能下决断。”

沈夜半走在医院走廊上的脚步有些虚浮。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刚刚医生所说的话，太过痛苦的回忆，自我保护机制，窒息而死......

他真的不敢想象，高三的下半学期，苏落灯到底经历了什么？除了苏母的死，难道苏落灯的身上还发生了什么让她痛不欲生的事情吗？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不过他不能再去频繁地激活苏落灯那些模糊的痛苦记忆，他要想办法从别的渠道获知。

正想着，他看见了从落灯病房里出来的宋经纬。

看见宋经纬，沈夜半倒也不恼，轻蔑地笑着说道：“想不到一向正直自负的宋老师，也会在背后耍这些小阴招。”

宋经纬倒是没给沈夜半什么好脸色：“彼此彼此，既然你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落灯误会我，博得她的同情，我只不过是给她看了张照片而已，让她知道了实情，怎么能说是阴招呢。”

沈夜半点点头，没有说话，宋经纬也不想跟沈夜半多说半个字，抬腿离开。

就在跟沈夜半擦身的瞬间，沈夜半说了句：“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我跟落灯的婚礼延期了，回头记得跟你背后那位军师报个喜。”

说完，沈夜半也抬腿离开，宋经纬转头看着沈夜半的背影，心中暗探：这小子，无论是对事物的洞察力还是对人心的把控都是自己远远比不上的。

虽然宋经纬知道了落灯婚礼延期的消息，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并没有很高兴。

他给老妈打去了电话。

老妈电话接的很快：“喂？儿子，事情怎么样了？”

对，没错，沈夜半猜的没错，如果一定要说他的身边有军师的话，那宋母就是宋经纬的军师。

自从来B大以后，他会将自己与苏落灯之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与母亲听，故意帮落灯分析她与沈夜半的感情、与沈夜半正面开战，故意接近梁婉柔、把照片给苏落灯看，这些也都是宋母给他出的主意。

他语气蔫蔫的：“他们婚期延迟了，我刚刚去看过苏落灯了，看得出来，她对照片的事情很介意。”

宋母那边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对：“那你应该开心啊，怎么听你声音反而闷闷不乐的。”

是啊，宋经纬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会不开心的。

他看着北城路上的霓虹，心中觉得无限孤独：“妈，你知道吗？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痛苦的东西，宋经纬长吸一口气回答：“我看到了落灯的痛苦，您知道吗？仅仅是一张照片，就能让她那么痛苦，那么失落，妈，我从来没见到落灯的情绪如此激动过，妈，我感觉我已经输了。”

宋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宋经纬害怕自己的情绪失控，将手机挂断，就这样蹲在路边。

这时，有一双穿着高跟鞋的双脚停在了他的视线里，他顺着脚向上看去，是梁婉柔正递着一瓶水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