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灯听到这里，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她真的无法想象，沈夜半当时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人，他都是抱着怎样的信念去把那些人打倒的。

现在再次想来，苏落灯才明白沈母说的那句：“他更怕自己跟你没有再见面的那天。”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沈夜半也许就已经预料到，他在美国的生活会凶多吉少。

苏落灯颤抖着开口：“他那个时候是不是伤的很重？”

沈母点了点头：“他倒在血泊里，我无论如何叫喊他都没有回应，我在美国没有认识的人，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求赶来的警察，可当地的警察看我们是华人，对我们充满了歧视，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可他们却不管不顾要把我们都关起来，并且以小夜故意纵火、恐吓等理由，判了小夜6年有期徒刑。判了我3年。”

“我当时顾不得其他，我只要小夜能活着，美国警方答应我，只要我乖乖签字，他们就立刻送小夜去医治，无奈之下，我只能妥协。”

苏落灯有些着急：“那他们给小夜医治了吗？”

沈母点了点头：“幸运的是，我后来遇到了一位同样华裔的狱警，他还算好心，会时常将小夜的消息带给我，我才知道，小夜当时伤的有多严重，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年才渐渐好了起来。”

“后来，我求这位狱警把我和小夜的事情带给他爸爸，带给中国大使馆，可是由豫我早已签字画押，当年的很多人也无从追查，这件事一直没什么进展，那位狱警还因为这件事被辞退。我当时恨不能去死，难道我的孩子，大好的青春年华真的要在牢狱中度过吗？”

“好在小夜是争气的，他居然在伤好之后帮监狱改良了他们的软件系统，再加上他平时表现优异，得到了3年减刑，所以，落灯，小夜他去了美国前三年都没有联系了，不是因为他不想联系你，而是因为他根本没办法联系你。”

苏落灯早已泪水模糊，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日子里，在她对他充满埋怨的日子里，她的沈夜半却在异国他乡遭受着如此非人的折磨。

“那你们出狱之后为什么不赶紧回国？”

沈母顿了顿，没有说话，随后又笑了笑，说道：“我没有脸回来，我离婚，出国，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自己来美国是要过飞黄腾达的生活，可是呢，我们被骗，入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让我怎么回国，怎么面对那些人，尤其是让我怎么面对小夜的爸爸。”

“妈，你怎么会这样想？”

“小灯，我对不起你跟小夜，那个时候我只顾自己的面子，全然没有顾及到你跟小夜已经被迫分开了3年。”

苏落灯摇了摇头：“妈，您又何苦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沈夜半表面不说什么，内心的骄傲我是知道的，3年的老俞生活足够磨掉他的自信和尊严了。当时的他也一定心灰意冷，不愿回过来面对我了吧。”

沈母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比自己更了解沈夜半的人，真不愧是沈夜半心心念念等了这么多年的人。

她想起了沈夜半刚出狱的那段日子，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眼中再也没有了热血和光亮，她曾多次要求要带他回国，可他却死活不肯，她还记得，他当时手里拿着苏落灯的照片，蹲在地上落寞地说：“落灯的爱人应该是完美的，不是像我这样坐过牢的。”

沈母没有把这段讲给苏落灯听，她不想让苏落灯知道自己的儿子也有落魄的那一面，她要帮自己的儿子维护住他在自己心爱的女孩心目中的形象。

可苏落灯却早已知道了一切：“沈夜半就是那个时候患上的躁郁症和焦虑症的吗？”

沈母一愣，叹了口气，只能坦白：“是Anni告诉你的吗？”

“妈，看来沈夜半带她见过你？”

沈母摇了摇头：“倒不是小夜带的，只是那姑娘太过热情，小夜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像参与进来，简直是无孔不入，我作为小夜的妈妈，她会经常来看望我也不稀奇。”

苏落灯眼光黯淡了些，Anni这样热情的女孩都没办法治愈沈夜半的心理创伤吗？

沈母害怕自己的话弄巧成拙，赶紧握住苏落灯的手：“那个时候，小夜的病情很严重，他开始自残，渐渐地他对自己的伤害越来越严重，我哭着求他，可却没有任何作用，那个时候我们没有钱，看不起心理医生，我真的快要绝望了。所以，当Anni出现的时候，我也希望会对小夜的病情有所帮助，可是后来我才发现，真正能让他好转的只有你。”

“我？您是说，沈夜半的病情是因为我？”

“是，每当小夜病情发作，痛苦地伤害自己的时候，他总是会一边抱着自己，一边看着你的照片，当时我就在想，他这是在一边伤害着自己，一边又想拉自己，只有看着你的照片，他才能忍住没有杀死自己吧。后来我故意对他说了，像小灯这样聪明的女孩将来肯定会找一个学习好的聪明男孩子，就这一句话，沈夜半便像发了疯一样开始学习，他沉浸在学习中，渐渐的，伤害自己的频率就越来小，后来，他仅仅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考上了哈佛。”

苏落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沈夜半是聪明的，沈夜半的优秀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Anni就是他在哈佛认识，可是打过几次交道之后我很快就明白，小夜是不喜欢她的，但后来所有人都在说小夜在跟Anni谈恋爱，我去问小夜，小夜却没有说话，他只是跟我说，他想回国，想风风光光地回到你身边，想要做一个配得上你的人，接近Anni是最快的一种方法。”

苏落灯有些不明白，可想起来梁婉柔曾经跟她说过Anni是罗斯福家族小公主的身份，似乎明白了一些。

沈母点了点头：“是的，他利用Anni结识到了她的哥哥Elvis，当时Elvis作为家族最不受宠的孩子，手里的科技公司眼看就要倒闭了，可小夜却用light处理器一下子救活了他，也拿到了Elvis的投资，拿到了第一桶金，在美国创立了YORK，仅仅只用了3年的时间就让YORK在纳斯达克上市，去敲钟的时候我才感觉，当年意气风发的小夜回来了，你知道吗，小夜当时敲完钟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苏落灯摇了摇头。

“他说：妈，我终于可以回国找落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