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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之夭夭,桃之夭夭

作者:大默默 | 分类:古言 | 字数:61.1万

第124章 暗疮大脓包(二)

书名:逃之夭夭,桃之夭夭 作者:大默默 字数:3600 更新时间:2024-11-16 10:57:43

在荣轩哥的带领下,我们出营区前往郡守府,车轮滚滚,我坐在车里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装,青莲小声跟我说:“姑娘,一会儿到了郡守府,我们是称您夫人还是依旧称姑娘?”

我笑着答:“自然是‘姑娘’,我是以未婚妻的身份陪同的,又不是夫妻关系,他开玩笑你们可别当真。”

紫砚笑着说:“也不是他开玩笑,营里的将士私下里都是称您夫人的,只有见到您时才称您姑娘。”

我叹口气,无奈的说:“别人怎么叫,咱们也管不了,自己别叫乱了就好。”

车行了一会外面渐渐人声嘈杂起来,看来是快到了,果然片刻车停了,青莲起身掀起车门帘,紫砚扶着我走出来,已经有人把踏梯放好,我们下了车,荣轩哥过来带我们拾阶而上,郡守府的门房已经向内通传我们到了,之后门房带路,把我们引入正厅,这里的房屋格局和北方的不太一样,正厅是开放式的,外面是一个四方的小院,院里植花种草。

郡守大人一身官袍在正厅里接待我们,我坐在荣轩哥的下首,安静的听他们说着客套话,很快荣轩哥就把话引到了要去拜会程老大人上。

荣轩哥说:“听闻前朝廷尉程老大人就居于此地,而且近些年一直抱恙未出,我特意请了名医,还望大人带路,咱们一同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郡守大人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戏,怔了一下说:“程老大人告老还乡后是居于此地,但已多年不再见客,不知大人找他有何事啊?”

荣轩哥说:“无事,只是好友是尹老尚书的未来孙婿,就是在下未婚妻的兄长,故在启程前,想去拜会一下程老大人。”

郡守看荣轩哥坚持的样子,于是吩咐手下说:“那你们拿了咱们的名帖,先去程老大人府通传一下,稍后我与常二大人要登门拜访。”

于是一盏茶的时间后,我们从郡守府出发,一同前往那个有花树的院子。今天没有下雨,不知会不会花香更盛。

小巷狭窄,辎车进不去,于是青莲和紫砚扶着我,跟在荣轩哥身后走向那个院子,转过弯就看到那棵树,树上依然有花,但比昨天稀疏了不少,看来花瓣在雨中掉落了许多,小巷应该是有人打扫过,地上并没有多少残留的花瓣。

院门是打开的,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立于门内,见到我们拱手行礼,郡守大人上前扶起说:“孟大人不必多礼,我们只是来看望一下程老大人,常二大人还延请了名医,可以给程老大人诊治一二。”

孟桐并没有看我们,转身引着郡守往里走,边走边说:“程老大人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前,还承郡守大人关照,在这里平静的休养生息。”

我和荣轩哥互看一眼,带着名医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后院,后院里也有一棵花树,但树上的花也已经稀稀落落,树下一片花瓣像铺了一层粉色的从中心开始渐变的地毯,看样子一直没有被清理过。

进了屋子,一股老年人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孟桐坐在榻边扶起形容枯槁的程老大人,程老大人黄褐色的眼眸浑浊迟钝的看向我们,我们行了站在榻边,疾医上前诊脉,诊完看向我们欲言又止,最后只说:“程老大人年事已高,好生将养还可过得几年。”

我示意青莲送了疾医出去,轻声跟程老大人说:“程大人好生将养,尹老尚书大人听闻我途径此地,特让我来看望您,待您好些了,可以与他通信,他也可来此地探望您。”我说的这些话当然是子虚乌有的,我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孟桐的样子,说到通信和探望的时候,看到他轻皱了下眉头,这是不想有人与程老大人有联系吗?

荣轩哥待我说完跟程老大人说:“家父也曾跟我说过,程老大人在任时,为人清明,广结善缘,他也想有机会来探望您的。”他说到探望时,孟桐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

孟桐将程老大人放躺在榻上,转头跟我们说:“没听程老大人跟尹老尚书和常老大人有什么关系,现在这么热情探望,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密谋啊?”

程老大人咳嗽了两声,挣扎了一下,被孟桐按住肩头,稳在榻上,他又帮程老大人拉了拉被子,示意我们出去。

程老大人现在这个样子,我们确实也不便久留,于是随着孟桐来到前院正厅,孟桐示意大家都坐下,一副主人招待客人的样子跟我们说:“刚才你们也看到,疾医说了,程老大人年事已高,好生将养还可活上几年,所以各位就不要打他的主意了,有什么事不如直接跟我说吧。”

郡守大人想和稀泥,说道:“孟大人何出此言,我们不过就是探望一下,今天常二大人就要启程了,以后也未必再会途经此处。”

荣轩哥微微一笑说:“孟大人既然让我们有事直接跟你说,那倒也方便,时长你去把人带进来,咱们就在这说清楚。”说完看向郡守说:“正好郡守大人也在,给我们做做见证。”

第124章 暗疮大脓包(二)

郡守一脸黑线,后悔跟着来了,但也无计可施,只得讪笑着尝试劝说:“常二大人有什么事,不如回去再说,何必在此叨扰程老大人。”

荣轩哥一副无辜状说:“这不是孟大人说的吗?再说程老大人在后院休息,也算不上叨扰他老人家了。”

时长这时带上来一个五花大绑的杂役,押着他跪在厅中,荣轩哥问他:“你是否冤屈,在这里说说吧,有郡守大人给你做主,你也不用怕我待你不公了。”

那杂役看了眼郡守大人,突然连哭带喊的膝行向他:“大人,救救我的妻儿啊!我是受人胁迫的啊!不是我自愿的啊!”

郡守一边向旁边躲一边问:“你是谁,你做什么了?”

时长把他拉回来,押在厅中让他说话,他冲着郡守涕泪横流的说:“我是负责给亭长大人营里采买补给的,自常二大人借住营区,因为我会说些官话,就调给他们帮忙采买食材。谁知刚调过去,夜里突然有黑衣蒙面人闯入家中,掳走了我的妻儿,要挟我送毒菌给常二大人的部曲,不然就杀了我的妻儿。我不得以只能照做,但我与常二大人无冤无仇,所以只挑了些看起来就比较明显的毒菌掺在可食菌里送去,接连两日营里必没有人中毒,那黑衣人昨天夜里竟然丢了件我儿的血衣进屋,让我下重毒,不然就只能见到他们的尸身了,还请郡守大人救救我的妻儿啊!”

荣轩哥用眼神示意时长,时长回头挑头示意,有两个兵丁架了一个已经不能行走的黑衣人进来,丢在地上,那人只微弱的动了动。

荣轩哥问杂役:“你看看去你家的是不是这个人?放心这人的手筋脚筋都挑了,伤不得你的。”

杂役俯身仔细查看,猛然直立起来,指着他喊道:“就是他!就是他!他额角有刺青,我认得,就是他!”然后他目眦尽裂揪着黑衣人的衣襟前后推搡着吼:“我妻儿在哪?你把他们如何了!”

时长把他拉开,拎出了正厅,哭喊声渐渐远去,正厅里鸦雀无声,荣轩哥清了下嗓子问伏在地上的人:“你手脚已废,若想活命,就说说是谁让你去做的这事?”

孟桐此时出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清静的地方,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鬼哭狼嚎,真是晦气,要闹,你们出去闹,不要在这里搅了程老大人的清静。”说完他就要起身。

荣轩哥皮笑肉不笑的跟他说:“孟大人留步,原也是您要在这里说的,现在吵闹的无礼之人已经拎走了,这个不会吵,只怕孟大人是希望这个人永远出不了声才好吧?”

孟桐脸色一阵青白,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荣轩哥又跟地上的黑衣人说:“你没有自尽,想必还是想活的,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了。就算你咬死不说,出了这个门也会被灭口,说了,至少我还可以保你不死。”

黑衣人静默片刻,伏在地上勉强的抬起头,盯着孟桐说:“就是他,孟桐孟大人。他给了我一锭金子,让我想办法要了常二大人全营人的性命,我自知这钱财拿得不易,但还是起了贪念。掳了采买食材杂役的妻儿,要他下毒,这两日我盯着他掺了毒菌送进营地,但两日都无人中毒,昨晚孟大人找到我,说今晨要是能弄死一营人,就饶我一命,若是不行,但能提着常二大人的头来复命亦可,而且还会再赏我一锭金子。我被钱财迷了眼,昨天夜里,我杀了杂役的妻儿灭口,丢了他儿子的血衣威胁他下重毒,我想就算常二大人没中毒,但身边的人都中了毒,单打独斗,使些阴损的招数,没准也能拿到那锭金子。没成想常二大人已有了警觉,今晨我刚进军营就被擒获,金子我不要了,求大人让我活命就行!求求大人了!”

原来这一晚加一早上,发生了这么多事,钱长生进主帐汇报时可没说这么多啊。

荣轩哥待他说完跟郡守说:“若他只是想害我,我可以念他未遂饶他一命,但他昨夜杀了那杂役的妻儿,有人命在手,我就只能交予大人处置了。”

黑衣人伏在地上破口大骂,说荣轩哥说话不算话,背信弃义之类的,他为了一己私利,杀了无辜的平民,还好意思说别人背信弃义,我在心里冷哼。

孟桐此时倒是坐下了,手肘撑在桌案上笑得惨人,看着荣轩哥说:“他说你背信弃义呢,也是,你刚才还说可以保他不死,现在却要送他去死。”

荣轩哥转头面无表情的问他:“孟大人这是认了他说的话了?”

孟桐摇摇头说:“一个无赖的话,你也信?真是一介武夫,郡守大人,闹了这一通也够了吧?”

郡守正在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听孟桐这么问,看看他又看看荣轩哥,两头都似乎不好惹,正在为难,青莲带着那位名医回来了,青莲把人带进正厅,就走回我身后与紫砚并排而立。

那疾医站在正厅中央,给众位大人行完礼,看看大家,叹口气说:“生为医者,不能罔顾人伦,我思前想后,让这位姑娘带我回来,当着各位大人的面,还是说清楚的好。”

荣轩哥看着疾医,默不做声。孟桐咬着牙关,额头青筋暴涨。郡守又用衣袖擦擦汗,问疾医:“您在咱们这里也是声望有佳的名医,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吧。”

疾医抬起头,挺起胸,冉冉白须白发似乎无风自动起来,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他盯着孟桐说:“程老大人缠绵床榻多年,并非因病,而是长期中毒所至,毒性日积月累,已入骨髓,就算老夫调理解毒,再派人精心看护,怕是也回天无术了。这并不难查,只要查看程老大人所服药渣,以往用药记录即可得知,就算药方已毁,这么多年,买药总是有迹可寻的。大人们还可请别的疾医来诊问,看是不是如老夫所言。程老大人告老还乡,起初还请老夫看过诊,那时虽是有些积劳成疾,但调养了两年已大有起色,后来便不再寻老夫来府,我也不便登门强求,却未成想,程老大人被人毒害至此。”

孟桐拍案暴起,行至疾医面前质问:“你说程老大人被人下毒了?众所周知,这些年都是我在照料程老大人起居,你的意思就是我在害程老大人了?”

疾医并不萎缩,依然定立于正厅道:“查出是谁下毒,是大人们的事,小人只是位医者,只做诊治之事。”

孟桐状似癫疯,绕着疾医走圈,一边走一边神情狰狞的看向郡守和荣轩哥,还伸手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突然他扑向我,一把抓住我的衣襟,把我挡在他身前,另一只手死死掐住我的脖颈,我瞬间觉得呼吸困难,然后嘴唇开始发麻,脸开始发涨。

我被他扯得踉跄,青莲和紫砚一左一右拉住他的胳膊想要把我救出来,但发了疯的人,力大无比,左右一甩,她俩就被甩得摔了出去,厅中大乱,我眼前昏花,只觉得不断有人影在我眼前晃动,耳边是孟桐疯狂嘶哑的叫嚣。

然后脖子上的手没了,扯在衣襟上的手也没了,我腿脚一软,坠向地面,落地之前,被抱进一个坚实的胸膛里,之后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