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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市井日常

作者:米饼曲奇 | 分类:古言 | 字数:34万

第60章 望杰洗三

书名:穿越市井日常 作者:米饼曲奇 字数:4961 更新时间:2024-11-16 10:59:19

许禾的前世,很多古礼都被简化了,甚至直接没了,社会越发达,人情味儿反而越淡薄。像洗三这种仪式,反正许禾前世是没有经历过的,亲朋好友生了娃,满月酒,满岁酒倒是都会办,但大多时候,因为距离或者工作原因,也就是手机转个红包,一般都是礼到人不到,弄得这些宴客酒席倒像是敛财手段了。

宋瑜和宋瑾出生的时候,都有办洗三礼,只是那是原身的记忆,隔着一层,到底体会不太深。许家人丁旺盛,办事的人多的是,也轮不到许禾这个出嫁的姑奶奶指手画脚,倒是方便了许禾好好观看这正宗的古代洗三仪式。

给许望杰小宝宝主持洗三仪式的正是给他娘接生的稳婆,沙溪村是大村,稳婆也是很有水平的,最起码看上去就是个干净讲究的妇人,从许禾见到她的第一眼,人家就笑眯眯的,这表情管理也是绝了,换她笑这么久,脸都要僵了,也就是刚做爹的许峻能比得上了。

许禾拉着宋瑜宋瑾站在雪梅坐月子的房间门口,娘三个一模一样的好奇表情,只见那稳婆将绑着的红色公鸡和母鸡,各一只,放在床前摆着的四方桌上,嘴里念叨着“床公,床母,催生娘娘,送子娘娘,云霄娘娘……”等,反正许禾听过的,没听过的,各路神仙都念叨了一遍,手上还比划着不太复杂的手势,最后,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观音像,又念念叨叨的祭拜了一次,才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第二步才有了许禾这些亲戚的参与,稳婆将放了艾叶等一些中药的汤盆子放在桌上,从许老爹和许老娘开始,长辈亲戚开始往盆里倒清水和丢东西,稳婆抱着许望杰小宝宝站在一边,遇到添清水的,嘴里就念叨着“长流水,聪明伶俐”,往盆里丢红枣、桂圆、莲子这些的,就说“早儿立子,连生贵子”这样的吉利话。许家妯娌关系好,许禾也是个不缺钱,直接往盆里扔铜钱,这个时候,稳婆是最高兴的,按习俗来说,这盆里所有的东西最后都会归稳婆所有。家里的小孩子们也不甘寂寞,各自抓一把红枣桂圆什么的,往盆里放,稳婆许是觉得许家大方,也不介意孩子们的淘气,变着花样说着夸赞的话,让许禾都不得不服气,果然能赚得了这份钱的专业人士,都是有两把刷子在的。

等到添盆结束,稳婆便拿出了一个木勺,在盆里不停搅拌,边搅拌边念叨“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搅和了好一会儿,就抱着孩子,开始给孩子洗澡。许禾还担心这盆里放了那么多东西,细菌都不知道多少,可别让孩子染病了,可人家稳婆心里却有数的很,并不正经的给孩子洗澡,只是用手沾了水往孩子的衣服上甩,一边甩一边唱和着“先洗头,作王侯,再洗肩,当大官;洗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孩子是没什么反应的,当爹倒是反应大得很,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嘴里不停的说着“好好好”的傻话。

等给孩子洗完澡,仪式还没能结束,只见稳婆在许望杰小宝宝的额头上放了一片姜块,不过孩子好动的很,试了好几次才算是放稳,然后稳婆拿着一个点着的艾球,在姜片上点了点,拿下艾球和姜片,又继续给孩子梳头,得亏许家人的头发基因好,家里男女老少都没有早秃迹象,再加上雪梅怀孕期间营养足够,孩子的头发还算茂密,这梳头环节看起来并不尴尬。稳婆梳头也有专门的歌谣配着,带着点沙溪村口音的唱着“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媳妇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梳完头还没完,又拿了一颗煮熟剥皮的鸡蛋,在孩子脸上滚了一圈,同样有话术配着:“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柳红似白的,真正是爱人儿。”

虽说过程复杂,但却让许禾有不一样的感受,从孩子出生开始,周围人都对其抱有美好的祝愿,让人能真正感受到孩子降生的喜悦,那是对新生命最诚挚的欢迎,这些,却不是前世那样的环境能感受到的。许禾前世不缺钱,但并不是没有依然为生活奔波的亲朋好友,孩子的出生是喜悦,可考虑到孩子出生后的奶粉钱、教育费,甚至孩子长大后买房结婚这些费用,就像是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似乎连生孩子的喜悦都打了折扣。

等打扮完孩子,许禾见到了前世在影视作品中常见的画面,稳婆拿着大葱在孩子身上轻轻拍打,祝福孩子“一打聪明,二打伶俐”,打完孩子,就将葱扔到房顶上,代表聪明绝顶的意思。又分别拿起秤砣、锁头、金银这些,在孩子身上比划,秤砣代表举重若轻的地位,锁头代表稳重谨慎的性情,金银代表财运兴旺的未来。还有用烘笼筛纸花,祝福孩子不长天花,健康成长。最后,又给孩子喝一口黄连熬的的汤,意味着:“三日尝得黄连苦,终身富贵不受穷。”性格很好,一直笑呵呵的许望杰小朋友,终于是受不得黄连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其他时候哭,那还不得心疼死家里的长辈,可洗三仪式上,哭的越大声,证明孩子越健康,大家都笑呵呵的看着呢,这孩子说不得还是个好强的,见没人理他,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还真的是好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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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禾不得不为古人的智慧感叹,这样层出的花样,真是别具风味。

洗三仪式进行到这里也就差不多接近尾声了,等到稳婆将她带来的一系列众神牌位收好,焚烧完的香灰用红纸包好放在雪梅的床头,又将汤盆子里的物品钱财收起来,带着许家给的洗三酬劳,许望杰小宝宝的洗三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许家的亲朋好友,除了提前好些天过来的陈雪梅的父母兄嫂,其他的都没有来,但洗三宴席并不清冷,不说许家自己就能凑个两三桌不嫌多,村子里的人情往来也是少不了的,许老四这么多次来往棠州,也不介意带着村里人赚点小钱,家里有养了鸡鸭鹅的,愿意宰了做成风干肉烟熏肉的,他都帮人家带去卖,不放心的他直接收购也可以,所以,许家再沙溪村的人员前所未有的好了起来。洗三宴席摆了整整十桌,这还是沙溪村的村民们懂礼,不带自家孩子来胡吃海喝,不然,再来十桌都打不住。

酒席的菜色很有沙溪村的特色,荤素搭配十个菜,寓意着十全十美,许家不缺肉,席面办的很漂亮,虽是大锅菜,但乡村酒席大锅菜和学校食堂的大锅菜是不一样的,没有大酒楼的精致,但味道却不差什么,毕竟,大俗大雅不过是分类不同,也不能说人家的俗就一定比不上对方的雅不是!

反正许禾娘三个吃的很满足,就是宋瑾对刚才的洗三仪式念念不忘,吃着大块的红烧肉,也堵不上他的嘴:“娘,我小时候有没有洗三?我都不记得了,是不是没有?”

“将你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许禾夹菜的手丝毫不带停顿,“怎么没有,你和你姐都是正正经经办了洗三礼的,那时候你就那么点大,怎么可能记得。”

知道自己是办过洗三礼的,没有输人一等的宋小瑾放下心来,又遗憾:“哎,我都不记得自己的洗三了,真没劲!”

“你少作怪,吃饱了就找你表哥表姐他们去玩。”许禾懒得理小儿童的奇怪念头,要真事事和他们较真,得累死去。

“我还没吃饱呢!”宋瑾不说话了,怕他娘赶他下桌。

宋瑜吃了大半碗的青菜叶子,觉得肚子饱了,放下筷子,见桌上其他人都在吃,也不下桌,乖乖巧巧的坐着,和她娘小声讲话:“娘,我看那个稳婆,今天好高兴,那汤盆子里的钱都被她拿走了,后来,我还看到外婆又给了她钱,怎么还赚两份钱呢!”

这孩子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对钱财敏感的很,许禾小声解释:“都说家有黄金,外有斗秤,你外婆家的情况,村子里不说知道个十分,六七分是有的,所以不能太小气,不然就要被说道。虽说人不该被闲话裹挟,但村子里和城里的生活不一样,更讲究人情往来,不涉及原则的大事,大方一些也无妨。再加上,毕竟宝宝出生是大喜事,家里以后肯定不止许望杰一个小宝宝,对稳婆好一点,人家往后也更尽心一点。那些钱财对你外婆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何必为了这么点东西得罪一个可靠的稳婆。”

对于宋瑜来说,宝宝出生和稳婆的关系,还是很模糊的,但娘说话向来有理,她现在不懂,就先记在心里,等以后就懂了。

望杰的洗三仪式过后,雪梅的母亲留在了许家,毕竟如今往来不便,好不容易来一次,就打算住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坐月子的女儿。许禾却没有多待,她和许家的来往更频繁,倒不在乎这一时的陪伴。

离开前,许禾给宝宝准备的银锁,也挂在了宝宝身上,本来早就该给的,不过知道许老爹给孩子取了名字后, 许禾特意去了县城一趟,让金银铺子的匠人帮忙刻了孩子的名字,送礼送到位,这是许禾向来的做事原则。

等到许禾一家出发回棠州,雪梅的亲娘陈老娘抱着外孙和闺女说私房话:“你姐妹三个,还就属你嫁的最好,当初说亲,嫌弃许家一家那么些个汉子,会种地的数不出一个来,你爹还不愿意。得亏你娘我做主,不然,哪有如今的好日子。”

雪梅是陈家最小的女儿,上面还有两个姐姐,逃荒的时候,幸运的保住了命,可日子过的更艰难了,家里离得远,帮衬的也有限,也就大年初二互相见一面,发现两个姐姐对比前些年,老了十岁不止,都是日子难过,给熬的。

“家里祖翁大母,还有公婆叔母他们,商量着,家里人多了,也要开始慢慢分开了,户籍上不好动,但家里可以先拿出章程来。我和您女婿,打算好了,等孩子断奶了,就去县里摆摊卖卤味,也能赚些钱,虽说要交公,但手里多少能余下一些,姐姐那边,到时候多少也能帮扶着些。”

陈老娘虽说也心疼过得不好的女儿,但并没有扶贫济弱,要过得好的儿女一定要拉拔过得不好的想法,只说:“你有你的日子要过,有能力了,给你侄子侄女他们买点东西,只要不出格,你家公婆不会计较,多了,可不行。如今你和女婿都当爹娘了,也该撑起家来,家里的人情往来,也再不能躲到公婆身后了。像你姑姑,我也听你说了,自从你怀孕,到孩子生下来,吃食、布匹,还有给孩子的洗三礼,都送了不少,这些都是要还的,不能说你姑姑日子好过,你就心安理得的受着,那谁也不是傻子,你心安理得了,亲戚间的情分就坏了。再加上,许家要长成的孩子也多了,娶妻出嫁,都是要走人情的,手里没钱,拿什么走?你姐姐那里,我和你爹看着,你哥哥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不用你惦记。一人有一人的命数与本事,人啊,要么有泼天的运气,要么有别人没有的本事,否则,这日子也就只能这么过着。”

陈老娘私下教女儿人情世故,许禾这边也没有闲着,刚回棠州,朱文生那边就上门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倒霉大夫窦谦终于被朱文生三顾茅庐的姿态打动了,当然,许禾觉得打动他的,还有她开出来的高额月薪才是。

回到棠州的第二天,许禾就见到了倒了血霉的窦大夫,倒是传闻不如见面,看着也是端端正正的清秀小伙,还不到而立的年纪呢,长得还挺俊俏的,说话也斯斯文文的,条理清晰,不像是有应激障碍的样子,说到医药上,也是侃侃而谈,半点不带磕碰的。

哎,医闹这东西真是诲人不倦,许禾还真有点可惜这人了,现在只是经验不足,等往后未必不能成为一名好大夫。抱着惜才的心思,许禾也就更真诚了一些:“我看窦大夫医术医德都有过人之处,若不是我这边确实缺少一个需要懂得中药的人才,还真不愿意耽搁窦大夫的前程。我这事儿是小,这世间少了一个好大夫,那才是天大的损失。”

窦谦近日被心理病和街坊邻居的流言上的够呛,如今听到许禾这番话,一时之间竟是涌上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用起来,这么说有点夸张,但窦谦往日都在医馆做学徒,环境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别看不比许禾小几岁,为人实在是有点单纯了,不过,单纯有单纯的好,中药材的质量不容忽视,唯有这般较真的单纯人,才能做好这样事。

“某已听朱牙人说过许娘子的生意,”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红着脸继续道:“说来惭愧,因许娘子月薪高,我一时之间确实有心动,便偷摸着让内人去伊人妆的铺子买了些香膏香粉来研究,也是因此,知道伊人妆的东西确实很有讲究,并非胡乱用药。只是那时候我还在犹豫,舍不得放下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这才没有答应朱牙人的邀请。”

窦谦想着那时候犹疑不定的自己,一时红了眼眶,又像是释然一般:“这么些时候过去了,我还是不能好好地面对病人,我也老大不小了,有家小需要养,不能永远等着恢复。好歹还是跟中药打交道,不算是完全背出师门。”

那孕妇的丈夫还真是诲人不倦,许禾得了人才都高兴不起来:“窦大夫,我的工坊建在城外不远的庄子里,那里除了我的庄仆,还有很多女工,周围的村子里也有不少村民,村子里的大夫,医术上肯定不能与你这样有师承的大夫相比,如今你看不了病,未来不一定就看不了,带着家里的妻子孩子,去我那庄子住一段时间,换个做事的环境,说不定就能好起来了。我那里也不缺给让你看诊的人,闲暇时候,你若愿意公开看诊,我绝对支持,诊费我全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