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连忙问道，“那你真的杀人了吗？”

顾半夏鼓了鼓腮帮，确定没有狱卒过来后，这才泄气的转身，走到那张破烂的木床前，跳上去，蹲下来。

靠近里面的一床生了霉斑的被子，不遗余力的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

让人作呕。

女人迫不及待的再次询问，“你真的杀了吗？”

顾半夏摇摇头，“我没杀人。”

女人叹了口气，“那你估摸着很快就能出去了。”

顾半夏勾了勾唇角，“借你吉言。”

女人自问自答道，“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吗？你没有杀人，但是我杀人了啊。”

女人的声音平缓又淡定。

让顾半夏忍不住抬头去看她。

这会儿才看到女人的长相，很瘦，很白，脸上很多皱纹和斑点，眼角处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女人继续道，“因为我的相公，在外面相好了一个小寡妇，他们觉得我的孩子是他们狗男女天长地久的绊脚石，两个人商议着把我闺女卖到了妓院……

我闺女才十二岁啊，还是个孩子！狗男人还瞒着我，说我闺女出去打酒找不见了，我疯了一样的找，最后……得知我闺女被虐待致死，我连尸首都没见！

我怎么能甘心呢？我怎么能忍呢？我娘家是杀猪的，我拿着杀猪刀砍下了一对狗男女的脑袋！我还把他们碎尸万段，我用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

顾半夏：“……”

虽然她想说一句干得好，但是为了一对狗男女赔上了自己的下半生，也挺不值得的。

女人一手扒拉开自己的乱发，露出眼角的伤疤，“你看到了没？这是我在公堂上撞的，原本想着撞死就一了百了了，可惜造化弄人……”

顾半夏猛然一怔。

母亲亲手将父亲碎尸万段，姐姐十二岁被虐去世……

这不就是——

原书中的男主！

顾半夏瞬间倒吸了口冷气，“大嫂，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小孩儿？”

女人点点头，“还有一个幺儿，如今也有七岁了，我最对不起的人除了我爹娘就是我幺儿了……”

顾半夏吞了吞口水，“叫…叫什么？”

女人：“裴筝。”

果然是裴筝。

那个被男主主角光环环绕的天之骄子。

顾半夏沉默半晌，终是忍不住道，“你且好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准你儿子将来就有救你出去的本事呢。”

女人眼睛瞬间一亮。

虽然她自认为压根没有希望，可是听顾半夏这样说，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我儿打小就聪明的。”

顾半夏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

废话！

哪个男主是傻子？就算真的有傻子主角，后期也能变好，在作者笔下分分钟变成上马可平天下，执笔可定乾坤的智商380以上的天才。

她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崽崽们避开男主的一路顺风的晋升之路。

崽崽们尽管可以优秀，因为有些人骨子里面的优质基因是掩盖不住的，只要不成为男主的劲敌就成。

这会儿。

两个狱卒走过来。

女人连忙说道，“小娘子，来人提你了。”

顾半夏赶忙站起来。

果不其然，狱卒直奔这边而来，拿出钥匙，打开一把硕大的铁锁，“秦顾氏，出来吧。”

顾半夏走出去。

被两人带到衙役面前，“人在这里了。”

两名衙役点点头，“秦顾氏，跟我们走吧。”

两人一个在前面带路，一个在后面监视。

出去监牢很长一段的距离以后，后面的衙役低声快速道，“小娘子，你且做好准备，死的两个孩子的母亲快要疯魔了；还有就是，那俩孩子的爹，是县太爷家管家的亲外甥。”

顾半夏眉头一挑。

果然，昨儿在镇子上塞的银子还是稍微有点作用的。

公堂之上

顾半夏被推搡着到堂下正中间，肩膀被猛的一按。

衙役低声道，“跪下。”

入乡随俗。

顾半夏跪在地上。

迎面迅速扑过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天杀的，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给我两个可怜的孩儿陪葬！”

还没有碰到顾半夏，就被两名衙役拦住了。

顾半夏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

堂上响彻着女人的呜咽和时而怒起的哀嚎。

抛开其他，顾半夏很同情她，要是她的六个便宜崽崽有一个出事了，她想想都觉得自己受不了。

县太爷从后面走上来。

坐在椅子上。

“升堂——”

“威武——”

一如顾半夏以前在古装剧中看到的那般模式。

县太爷敲一下惊堂木，威武的吼音迅速收住。

县太爷看着台下，问道，“秦顾氏，你可知罪？”

顾半夏不卑不亢，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县太爷，说道，“回县太爷，民妇不知。”

县太爷嗤笑一声，“好一个不知啊，那本官就一五一十告之于你，昨日巳时，两个分别为八岁和六岁的男童在你的凤爪摊子上买了两斤酸辣凤爪，昨日未时男童娘亲发现孩子不见了，家里人报了官，并且同时寻找到酉时，才在一偏僻巷子找到了两个孩子的尸体，身边只有你家凤爪，仵作检验，孩子死于砒霜中毒，并且从孩子身旁剩下的凤爪中，检出砒霜，你还有什么话说？”

顾半夏不急不缓的为自己申冤道，“民妇冤枉，敢问县太爷，我和两个孩子无冤无仇，我为什么无缘无故要他们的性命？”

孩子娘亲低吼一声，“有仇！毒妇，上次我带孩子去你摊子前买凤爪和鸡块，和你产生了几句口角，你定然是怀恨在心，才对我可怜的两个孩子下了毒手！”

顾半夏深吸一口气，“大嫂，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南来的北往，有说我卖价贵呛我几句，有因为我不赊账骂我两句，有因为我不抹零头呲我几句，我都得动手杀人吗？”

女人哭的满脸狼狈，“杀人凶手，再狡辩你也是杀了我儿子的凶手……”

顾半夏不再同她解释，而是大方的看向县太爷，“县太爷明鉴，民妇尚有几个疑问。

其一，砒霜发作时效快，如果是我下药，我难道就不想想万一孩子们在我摊前啃一口凤爪就倒下这个假设吗？

其二，民妇对于县太爷口中的偏僻小巷存疑，孩子失踪那么久没有被找到，就说明偏僻小巷不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买了凤爪的两个孩子为何要去偏僻小巷呢？

其三，若是其二你们解释为是我有意诱导，那我都把孩子诱导到偏僻小巷了，我为什么不能把所谓的有问题的凤爪证据带走？就等着被找到，然后被抓吗？

其四，就算我是小肚鸡肠之人，可冤有头债有主，我怎么会对两个无辜的孩子下毒手？更别说两个孩子来我摊前的时候，还一直说我的凤爪好吃。

其五，关于砒霜的来历，县太爷挨家药铺查过了没有？砒霜这种东西可是不好买的，想必药铺老板不会不记得自己卖给谁了的。

还请县太爷一一为民妇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