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公瑾走上了这一步啊！”听到吕蒙的回报，孙权叹了口气说道。

“主公，若主公肯发书一封，请都督留下，我想都督一定会留下来的。”

“子明，你是不会明白的，公瑾他太傲了，他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的，包括我的，你明白吗？笼子只能关得住鹦鹉，却关不住大鹏，公瑾要走，你就让他走吧。既然公瑾把他的佩剑给了你，那便由你代行都督之权，你去告知沿江守将，任何人不得阻拦，凡公瑾所带财物，船只，一律不需检查。违令者，斩。”

“末将遵命。”

吕蒙退下后，孙权松了一口气，随即脸上又露出一份坚定。

只是，很快，他的面色就变了。

“主公，属下调查到，江东诸多世家都有异动，他们好像都要与周瑜一同出海。”

“什么？”孙权一惊。

本来，他听吕蒙说，周瑜此番离开，除了自己的部曲族人之外，不带走东吴一兵一卒，他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周瑜。

但是吕壹现在告诉孙权，周瑜和江东的世家居然勾结在了一起，一起背叛了他，这让孙权如何能忍。

“具体有哪些人家？”

“张家，顾家，朱家，虞家，贺家，全家等都有人参与其中，多的达千人，少的也有三五百人。”

吕壹口中报出的人数吓了孙权一跳，如果周瑜真有异心，这些世家加起来都可以攻打建业了。

“主要，要不要小的派人把这些人都给抓起来，只要抓着这些人家的家主，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孙权下意识说道，“你去盯着他们，先不要阻拦。”

吕壹离去后，孙权又命人加紧城防，又让人去把张昭喊了过来。

“拜见主公！”

“张公，周瑜要离开江东一事，你可知道了？”

“老朽知道。”张昭面色平淡的说道。

“那张公可知道，此番跟随周瑜而去的人中，就有张家的人。”

“老朽也知道。”

“所以老师也要抛弃我了吗？”

“主公，此事老朽确实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可是此事涉及到了几十个世家，三四万人，一旦老朽将此事提前告知主公，主公觉得江东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要么孙权故作不知，哑巴吃黄连；

这种可能性不大。

要么，孙权进行一些试探，甚至抓住几家作为典型。可是这样的话，其余世家之人就会人人自危，江东很可能就会动乱，到时候无论孙权胜败，江东都会元气大伤。

而参与其中的世家，无论是出于好意，还是坏心，又有谁敢告知孙权呢？

如果周瑜要自立，他定然无法说服这些世家之人。

但是周瑜打的是为世家保存一个火种，对于善于保全自身的世家来说，用几支族人去多换取一种可能，这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就连诸葛亮在猜出周瑜这份心思的时候，也不由得赞叹了一分。

“主公，周瑜为江东立下了汗马功劳，不久前更为江东夺得了三十万人口，主公不妨大方一点，就让他去吧。而且老朽可以向主公保证，此番参与其中的世家，今年的税收不会少交一分，甚至每离去一个人，还可以多交五十石粮食。”

“张公准备拿钱来收买我吗？”

“主公若是心中有气，老朽也可以交给主公处理，只是希望主公念在江东基业传了三世，十分不易，此事就不要牵连过重了。”

孙权心中充满了恨意，他恨这些人明明背叛了他，却还是一副胸怀大义，以江东为重的模样，甚至不惜以性命相要挟。

这到底算什么？

难道一切都是他的不对吗？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

孙权自问对周瑜已经不错了。

换成曹操，周瑜早死了千八百回了。

此番得知周瑜要离开，孙权也已准备放行，周瑜的部曲和族人一起，少说也有四五千人。如果周瑜只带这些人，孙权不仅不会阻拦，而且周瑜要钱给钱，要船给船。

这难道还不足以彰显他的胸怀吗？

至于眼前的世家，他自问更是比曹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世家之人的权力也远远超过了他兄长孙策在位之时。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被出卖了。

而且带头的还是他的老师。

“张公的命我就不要了。”孙权淡淡的说道，“只是念在张公年迈力衰，头脑不清，以后江东的事情就不劳烦张公了。”

“多谢主公！”张昭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头，随后起身，沧桑的离去。

孙权背过身子，脸上带着三分怒，三分不舍，还有剩下的迷茫。

“主公，周瑜已经到了江边，船就停在城北的渡口。”一会后，吕壹来报道。

孙权本想着去见周瑜最后一面，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周瑜带走了一批世家子弟也好，这样，昔日的老将和新兴的世家都少了一部分人，江东也不至于失衡。

“由他去吧！”

“主公，还有一事！”

“何事？”

“孙将军的夫人还有公子也跟着一同去了！”

吕壹口中的孙将军自然指着的是孙策。

“大胆！立刻派人去把人截回来！”

“喏！小的这就派人。”

“不！你亲自去！”

“小的遵命。”

“记住，其他人我都无所谓，但是嫂夫人还有我侄儿，不能出一点意外。出了意外，你就不要来见我了。”

“小的明白！”

……

江边。

周瑜正与一人正在交谈。

“都督，你要走，为什么也不提前知会末将一声呢？”

“都是我的错，只是兴霸此来，是送行的，还是——”

“末将自然是来跟都督一起走的。末将已经将主公给予的赏赐全部堆放在了宅子里，主公的人马也全交了出去，此来，只带着二十三位从益州一路跟随而来的兄弟，还有他们的家人，身无余财，不知道都督能不能赏口饭吃？”

甘宁本就不是江东人，在江东漂泊无依，虽然孙权待他不薄，但是与凌统的仇恨让他如坐针毡。

而且先前周瑜北伐就带了自己，要是日后孙权清算，自己讨不了好去，想到周瑜的能力，甘宁狠下心，决定与周瑜去搏个前程出来。

“当然不能！”周瑜一本正经的说道，就在甘宁愣神的时候，周瑜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不要再称呼我为都督了，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同坐一艘船，同吃一碗饭。”

“谢都督——啊不，好兄弟。”甘宁突然觉得自己没选错，而且，从一个水贼变成海贼，好像也不错。

两人交谈间，吕壹已经带人来到江边。

吕壹带人围了上来，要周瑜交出大乔和孙绍。

周瑜微微一笑，问甘宁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江边要多等这么久？

甘宁还未开口，周瑜就说道：“因为我答应了其中几家家主，临走前帮他们去除一个心腹大患。”

说完话，周瑜便笑着看着吕壹。

“何劳都督动手，末将代劳便是。”

甘宁也不废话，一叉子丢出，吕壹当场毙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