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今河南省鲁山县）。

鲁山（不是山东省的四大高山那个）之南。

山高耸，回生群山，为一邑巨镇，县以此名。

鲁山位于鲁阳县东北十余里外。

马良沙摩柯便被困于此处。

于禁的大军围而不击，正在逐渐缩小包围圈，同时不劝派人劝降。

“马良先生，我们怕是守不住了。”沙摩柯此时狼狈不堪，身上的盔甲已经多处破裂。

“大王意欲为何？”

“马良先生觉得呢？”

“虽然山外面的人说武陵蛮人贪财好利，不讲诚信，但是我却知晓，大王族人皆是天性淳朴，热血男儿。”

“这是自然，外面的人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因为他们经常在价钱重量上面压榨我们山里人。说我们贪财好利，其实是他们做得更阴险而已，我们山里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谁敢骗我们，我们就揍他。”

“在下从未骗过大王，刘皇叔亦然，大王认为然否？”

“所以马良先生不用担心我，人不负我，我不负人，马良先生战死的时候，旁边的尸体一定有我！”

“那大王为何？”马良看着沙摩柯下令将自己的族人不断往后退，如此问道。

“他们是跟着我出来挣口饭吃的，家中有老有小，我不能看着他们全部死在这里，马良先生，你应该知道，山里人是靠拳头说话的，不像外面的世界，可以把家人子女托付给亲朋好友，如果他们全都战死在这，那么我们的女人就会被别的部落占有，我们的孩子还会被他人打骂，所以，我得为族人保留火种。”沙摩柯看着身后郁郁葱葱，连绵不绝的高山，显然是想把自己的族人化整为零，进入山中躲避一二。

“大王说的不对，其实山外面也是一样的，如果我们的同袍都死光了，那么我们的女人，我们的孩子和你们山里面一样，都会被敌人给占有。唯一不同的是，我们的同胞之情不仅仅通过血缘维系，同心同行同志，就是同胞，所以汉人‘部落’散居天南海北，是天底下最大的部落。”

“只有亲人才是最可靠的。”沙摩柯才不接受马良的蛊惑，山里人都知道，外面的人心眼子多。

“那我们下辈子就做兄弟！”

“本大王赚的钱还没花出去呢，我还不想这么快就下辈子！”沙摩柯站了起来，周边的鼓声让他知道，敌人又前进了。

“那就不等下辈子了。”马良跟着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宝剑。

于禁的先头部队很快杀出，沙摩柯指挥着自己族人不断往大山中躲避，自己则和马良一起垫后。

沙摩柯身边护卫皆是族中勇士，因为常年山中攀援，所以双臂修长有力，此时弓矢标枪已经用完，但在沙摩柯的指挥下还是不断举起石头往魏兵身上砸去。

于禁的先头部队不仅手持盾牌，还穿了厚厚的甲，沙摩柯一众此番攻击，对其伤害甚低。

“沙摩柯大王，我家魏王听说过你的威名，只要你能放下武器投降，魏王就把整个武陵封给你。”

魏军先锋指挥众人喊道。

“呸！山里人喜欢真金白银，最讨厌别人画大饼。”沙摩柯手持铁蒺藜骨朵冲了上去。

所谓的铁蒺藜骨朵是一种类似锤子的武器，只不过木柄比寻常锤子长了许多，然后锤头布满了铁刺。

如果说长枪是通过技巧，攻取敌人的薄弱之处；那么铁蒺藜骨朵就是迎难而上，专挑重甲锤击，以力取胜。

寻常人的铁蒺藜骨朵长柄是硬木所制，但是沙摩柯手中的兵器却是全部用铁水浇灌而成，更长，更重，更为的霸道。

沙摩柯抓住一头，手臂一挥，饶是来人手持重甲，依旧被捶飞了出去，口中鲜血吐出，怕是已经五脏俱裂。

众人一看，眼前之人如此了得，纷纷另找对手。

马良这边，虽然学过一手剑术，不过他学的君子剑，平时锻炼身体，宴会时助助酒兴也就罢了，沙场杀敌，尤其是面对重甲的敌人，他的剑术就不能看了。

仅是一个对手就让马良疲于应付，此时三个人围过来，马良只能节节后退。

半个时辰后，马良沙摩柯又退了一里地。

于禁的进攻颇有节奏，并不深追，而是层层推进。

马良等人先前还以为是于禁在不断消耗他们的体力、士气，但是此时，马良沙摩柯来到一处高地，看到东面比肩叠踵的魏军，马良终于明白，他们被利用了。

但此时他们已经无能为力。

即便是马良有舍身成仁的决心勇气，他总不能让所有人跟他一起自杀吧？

再说以他们的体力，士气根本不足以突围传递出去消息，困局已经形成，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和死亡。

沙摩柯把善后的事情跟族人说了一遍，因为他给了族人选择，所以那些决定与他同生死的人反而更加坚定了起来。

试想一下，如果当日曹真被围山谷时对着张谦说，他自己愿意束手就擒，只求张谦放他部下一条活路，虎豹骑上下会不会因此而感恩，与曹真一起顽抗到底呢？

棍子还是甜枣，御下是一门大学问。

沙摩柯没了后顾之忧，此时反而颇为的坦荡，对于这种围点打援之事，饶是沙摩柯没读过兵法，他也能看的出来。

“马良先生，你猜猜我们会不会有援兵呢？”

“有，一定会有的！”马良坚定的说道，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希望有，还是没有。

因为没有，意味着他一定死；可是如果有，意味着就上了对方的当，死的人会更多。

“南面的徐庶先生，还有北面你屡屡提起的张谦先生——”说到这，沙摩柯停顿了一下，因为他觉得马良已经是那种惊才绝世之人，所以沙摩柯很喜欢与马良打交道，但是马良却常说，张谦无论才学还是魅力，都在他百倍之上，这让沙摩柯很想见一见张谦。“真是遗憾啊，你常说张谦先生少年英才，风流倜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可以见上一见。”

“要不，马良先生，我们来打个赌吧！南面的徐庶先生我已经见过了，确实是统御有方之人，如果张谦先生也和徐庶先生一样才华绝世，那么他们一定能够看穿对方的阴谋，所以，我就赌，这次我们不会有援兵。”

“好，那我就赌有援兵。”

“南面的援兵还是北面的援兵？”

“南北皆有！”

“那如果我赢了？”沙摩柯想赚点真金白银。

“你赢了我们就死了，大王，最多下辈子让你当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