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要带领十万兵从洛阳，赶往宛城，你走哪里？”诸葛亮问道。

“出伊阙、沿广成关，或者经嵩山从颍水那边绕啊！”张谦答道，从洛阳道宛城算是他比较熟悉的道了。

“子让为何不想这翻过伏牛山呢？”诸葛亮再问。

“十万大军翻山越岭，你当——”张谦反应过来了，“孔明的意思是，纵使北方边境没有长城，也有崇山峻岭相隔，草原人要动兵，还是得走山与山的间隙？”

“没有错，我苦思许久，才想到，事实上，建立长城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防止草原人入侵，而是另外两点。”

“哪两点？”张谦和徐庶石韬都竖起了耳朵。

“第一点，是为了防止百姓外逃。”

中原之地地大物博，比之草原环境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城外面的人想进来，自然也有城里的人想出去。

那些崇山峻岭，不允许大军通过，但是个人或小团体还是能通行的。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防止走私，防止盐铁茶叶等重要资源外溢。”

普通人纵使有心外逃，也不一定有那个能力；但是商人团体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背着贵重物品翻山越岭却是常有的事。

而对付这些人，自然是一个低矮的城墙和烽火台就已经足够。

诸葛亮的话一开始还让张谦生出了一种“不拆长城非好汉”的想法， 后世网上似乎也有人评论说什么长城阻碍了两边民族的融合，更是让中原王朝潜移默化形成了不往外拓展的思想围墙。但是仔细想想，如果敌我意识不能分明，如果关税不能受到朝廷掌控，那将是更危险的事情。

“孔明的意思是？”徐庶问道。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表达，长城并不能使我们真正安全。要想长治久安，就需要内部保持强大，人和，兵勇。”诸葛亮说道。

众人都赞同，外物都不足以凭借，自身强大才是根本。

思考了一会，徐庶又说起他的考虑，“在强大自身的同时，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削弱对手。这次陛下放走了许多小部落，他们一时半会还对大汉抱有敬畏之心。如果我们能想办法分化他们，让他们无法形成一股准绳，我大汉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分化草原人的做法，无非就是化地而治，将一些肥美的草原分给较弱的部落，将一些贫瘠的牧场分给较强的部落。

手段虽然简单，但只要利益上产生冲突，斗争就不会停止。

徐庶的做法，事实上从西周开始，每一个强大的中原王朝都这么干过。操作的好，中原王朝就可以有百年的安定，一不小心玩崩了，就会养出一个蛊王。

“我也有一个理论上可行，且具备一定操作性的方法。”张谦开口道。

诸葛亮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子让快讲！”

“这个方法有一个重要的基础，那就是中原的粮食能够富裕。”张谦开口道。

“子让说的莫不是给草原部落纳贡和亲？”诸葛亮问道。

“广元，来，搭把手，我们先把这厮丢出去！”张谦指着诸葛亮说道，和亲这种话都说的出来，要和亲，张谦第一个把诸葛亮抓去和了。

“我错了，子让接着讲！”诸葛亮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很自觉地把自己嘴给堵上。

“刚才我说了，我们与草原人之间，战争的最大原因还是生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与草原之间就一直要打生打死，否则，整个北方早就看不到一个活人了。无论是先前匈奴的呼厨泉，还是鲜卑的轲比能，其实都向大汉称臣很多年了。”

“子让说的对，仇恨不能被遗忘，但仇恨不能大过生存本身，再说了，现在的草原人早就不是原先那批了。”徐庶说道。

事实也正是如此，草原人南侵杀戮十分严重，但草原人内部的杀戮更加毒辣，草原人的更新换代是非常快的。后世为什么会流传北方草原不能杀死身高低于车轮的幼童这种规矩？这是因为草原人也怕把自己杀空了。

诸葛亮嘴里含着肉块，也在不停点头，张谦不想理他，这厮心眼多的很。

“所以，中原和草原不能一直是敌对关系，除了铜铁等直接可用于军事的器械，像粮食、盐糖，茶叶这种，我们都是可以与之交易的，顺便也能换来牛羊马匹这些中原稀缺的物资。

我们要想办法瓦解草原对中原的敌对心理，我们甚至可以去草原上建立几座汉城，通过贸易来宣扬中原文化，减少双方的文化差距。

再到后面，我们甚至可以派出流官，加入草原人的部落当中，教授他们仁义礼智，对于一部分表现杰出的草原人，我们给他们来中原落户、甚至是当官的机会。”

上学的时候，班里有刺头怎么办？让他当班干部！

要想瓦解敌人的斗志，就要给他们加入的机会。

让敌人接受我们的规则，然后用我们丰富的经验打败他们。

“然后是冰雪天灾的时候，这是中原和草原之间矛盾冲突最激烈的时候。

我们需要实行人道主义援救，这也是我之前说为什么要促进生产，物资富裕。在有足够的粮食下，如果不通过战争就能获得吃的， 我想草原人也不会生出战争的想法，就算有，也只是一部分。”

“这怕是一笔不菲的开支！”石韬担心的说道，而是平白把粮食送给别人，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当然，所以我们‘送’的只是一部分亲近我们的部落；另一部分我们可以‘借’，等到来年开春，他们可以用牛羊来抵债。至于那些十分敌视我们的，我们就不需要送和借了，这种不公平的对待也是瓦解他们联手的方法。

最后一点，上述的办法只能维持双方的矛盾不扩大，要想进一步减少战争的爆发，我们就需要给草原人一条活路。你说，如果有草原人忍受不了北方恶劣的环境，我们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送一部分人南下去扩疆会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