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用宽大的袖子卷起了床榻的一只脚，便朝着远处的月台宫飞去，天空中盘旋的鸟儿也渐渐散开，不见了踪影。

众人连忙行礼：“恭送娘娘。”

等到柏舟走远了，立刻便有臣子走上前来，道：“右相，陛下身体抱恙，还是先送回寝宫休养，等他醒来便可以颁布罪己诏和退位诏书了。至于下一任帝王选谁，还需要众臣庭议。”

本来这种时候该太后出面，但现在早已经没有太后，只能请宗亲里德高望重的人出来商议。

经过朝堂上的一番你争我夺，最后定了岐王继位。

囚禁了寒云仙子一辈子的崇宁帝，也尝到了被囚禁的滋味，因为他背着暴君的骂名，宫人们连伺候他都不尽心，还挖空心思离他远点，害怕被他给连累，也受到老天爷的惩罚。

他过得生不如死。

柏舟在月台宫中给寒云仙子吃了几粒药，又给她增加了一些血条，总算是把她的性命保住。

但她寿元将尽，不出一年，就要寿终正寝。

柏舟看着已经老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寒云仙子，在心中低低叹息，自言自语道：“女修士动情，果然没什么好下场啊。”

闻君止：“……”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我没有对他动情，只是将他当成了弟子，所以才对他失了防备。”寒云仙子道。

柏舟看了看她头上的小字，如果不是有这个，说不定我真的信了。

她没有再继续提此事，而是问：“寒云前辈，你有什么遗愿吗？”

闻君止：“……”

不愧是小舟，一开口就把天给聊死了。

寒云仙子却并没有在意，她沉默了一阵，道：“我离开了两百多年，也不知道我的家族怎么样了。”

柏舟道：“那你撑着一些，等我们找到了出去的办法，一定将你带回去，落叶归根。”

寒云仙子艰难地笑了一下，她现在连这个动作都十分吃力。

“谢谢你。”她说，“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眼中的光彩慢慢地熄灭：“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她的话让柏舟很不是滋味。

她帮她盖上被子，道：“人活着就要有希望，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要放弃希望，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寒云仙子没有再说话，她连说话都十分艰难。

柏舟走出寝殿，问隐藏在暗处的闻君止：“无名氏真的会来京师？你不是说他很怕我吗？他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轻易涉险？”

闻君止轻笑了一声，道：“因为他中了诅咒，破解诅咒的唯一办法，是取我的心头血。”

“反正他又死不了，被诅咒又有什么关系？”柏舟问。

闻君止道：“他的确死不了，却能生不如死。”

柏舟看向他，眼中满是疑惑。

闻君止语气淡然，道：“他所中的，是我从一件灵异物品之中所剥离出来的诅咒。”

“那件灵异物品名为‘死湖湖水’。”

“半年之前，在苏黎世曾举办过一场拍卖会，专门拍卖灵异物品，有一尊天使雕像，只要你没盯着它，它就会攻击你，残忍地将你杀死，还有能自己依附在人脸上，将人变成杀人鬼的面具，还有能实现人七个愿望，之后就会把人的灵魂吞噬掉的魔术盒，琳琅满目，让我大开眼界。”

“其中有一件灵异物品，是一瓶水，就用普通的矿泉水瓶装着，还很浑浊，仿佛刚刚从湖里灌入，就送到了这里拍卖。”

“那就是死湖湖水。”

“死湖是一座不存在的湖泊，传说它会突然出现在某个地方，淹没一座小镇，将小镇的居民全部杀死。”

“等到死湖消失之后，小镇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但里面的居民全都不见了。”

“据说死湖湖水从一百二十年前就开始出现，已经吞噬过将近五十个小镇。”

“传说死湖出现的时候，千万不能靠近，一旦触碰到了死湖的湖水，就会被诅咒。”

“这瓶死湖湖水是三十年前一位外国牧师冒着生命危险取回，本来是想要交给教廷的，但他还没来得及交出去，就被诅咒杀死了，他所住的地方也遭到了小偷的光顾，这瓶死湖水也离奇遗失。”

“我拍下了这瓶死湖水，请了教廷一位红衣主教将里面的诅咒剥离了出来，藏在一只怀表之中。”

当初他骗无名氏，说诅咒是从巫族所留下的灵异物品中剥离而出，只是为了误导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