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位李中郎将还在感叹自己这位贤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愿意继续在军队里做事，还念叨着一定要找到他，将他劝回来的时候，紫薇夫人走进了黄金屋。

柏舟此时正坐在那座玉石制作而成的玉座上发呆。

那玉座不是黄金屋里的东西，是“侍女”李庆孙去大泽里找到的一块原石。

李庆孙对点技能术似乎没什么兴趣，她喜欢到处去游玩。

其实并不只是游玩，她是去观察地形，查看生物，寻找新物种的。

她喜欢往大泽的深处走，每次一去就是个把月，回来的时候就会带一些灵植或者怪兽的尸体回来。

她会将在大泽里发现的灵植都带回来，柏舟来鉴定它的习性和药用，然后让人安法婴照着画画，已经陆陆续续地画了一大本了，安法婴随身带着的素描本都已经用去了整整一本，搜集很多地球上原本就有，但更多是第一次见的灵植。

当然，也包括怪兽。

如果是一些小怪兽，她会放进乾坤袋里带回来，也让安法婴来画，但大怪兽她就尽量躲开，只要它们不出来行凶作恶，她也不去打扰它们的生活。

因为这些怪兽太稀有了，杀一只少一只，她们作为地球人，还是知道要保护珍稀物种的。

于是又用去了一本素描本。

安法婴只能去造纸坊里寻摸一些好纸，回来自己装订成素描本继续画。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有一次李庆孙从大泽之中带回来了一大块原石。

切开原石之后，里面是温润如玉的玉石。

不过这并不是和田玉或者祁连玉那样的宝物，更不是后代被人追捧的翡翠，而是本地产的一种玉石，打磨制作好了之后玲珑剔透，摸起来也温润动人，是好玉，这个时代的人也很追捧，挺值钱的。

但是若拿回地球去卖，估计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大泽深处就有这样一座玉矿，李庆孙提议，等到以后有多余的俘虏之后，可以送去挖玉石，也是一个赚钱的方法。

而此时，柏舟就这么一个人坐在玉座上发愣。

“王母。”在柏舟听一次麻一次，觉得特别的尴尬，尴尬得想要抠脚之后，她们终于答应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叫“母亲”，叫“王母”。

“你这是怎么了？”她问。

柏舟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帘：“我今天杀了很多人。”

紫薇夫人一下子就懂了。

她坐在了柏舟的身边，那玉座打造得挺大的。

“平时我杀的都是妖魔鬼怪。”柏舟说，“而且都是害人作祟的妖魔鬼怪，所以我没有一点的愧疚和后悔。但今天我杀的是士兵，他们是和我一样的人，他们不能操控自己的命运，只是听命行事，他们没有什么错，而我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不，他们并非没有错。”紫薇夫人道，“他们劫掠商队，屠杀黔首，他们会在打了一场大胜仗之后，冲进被他们攻下的某座城池的民房之中，大肆劫掠，如果有人阻止，就是一刀。”

“就算没有人阻止，那些黔首们只是抱在一起，默默地忍受着这种劫掠，他们也会因为需要发泄压力而残杀他们，淫辱妇女。”

“他们会将那些男女老幼全部关进一间屋子，锁上房门，然后放一把火。”

“他们也会将那些无辜的黔首挂在房梁上，只为了显示他们的胜利与军功。”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那些领军的将领们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犒赏自己的士卒，提升他们的士气，让他们不会哗变，也不会逃走。”

“所以，我们在面对敌军的时候，不需要想太多。”她目光坚定地说，“我们只需要治军严整，让我们的士卒对百姓秋毫无犯就行了。”

“这样我们就能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

柏舟抬起头来，楞楞地看着她，就在紫薇夫人以为她会说出几句很有哲理的话来之时，她忽然道：“我们的士卒是不是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紫薇夫人愣了一下，道：“我已经下令，严禁士卒劫掠百姓、淫辱妇女，违者当斩。”

“我不是说这个。”柏舟正色道，“我是说，我们的士卒是不是也会压力太大，而选择逃跑，甚至自残自杀？”

紫薇夫人彻底愣住了。

“他们……他们现在只是在城池四周剿匪。”她纠结了一下，说，“还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所以不用担心。”

“但很快就会有压力了。”柏舟道，“麟州刺史对我们的产业很觊觎，他不相信我们是神明，想要将这座城市夺回去。”

“这次他虽然吃了败仗，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很快就会大军压境，或许会有一场大战。”

紫薇夫人再次愣住了。

柏舟继续道：“虽然我们自称神灵，可以提振士气，但对于这些底层士兵来说，仍然免不了面对死亡，而他们也没有多少娱乐方式，只能喝酒，或者出军营去找个小妇人，做一些人类男女之间最古老的生意。”

“所以古代的大多数军队军纪都不好。”

紫薇夫人来了兴趣，急忙凑了过来问：“王母有什么好主意吗？”

“我带了一台投影仪。”柏舟说，“或许能够派上用场。”

紫薇夫人一直在腹诽，谁会随身带着投影仪。

就像柏舟理解不了为什么有人随身带着手雷和钢丝绳，说不定还有别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样。

但这天晚上，为了犒劳打了胜仗的这几百位士卒，紫薇夫人要让他们观赏一场神迹。

那些士卒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们被叫到了演武场之中，面前立着一大块白布，是刚刚织出来的棉布，非常的洁白柔软，用几根竹竿撑起来，立在演武场的一头，弄得很规整。

士卒们一排排列好队，然后原地盘腿坐下，对着那块白布。

士卒们开始窃窃私语，这是在干什么啊？让我们对着一块布干什么？那布上不会出现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