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下来，元漪就没有再听到兄妹二人的对话了。

只有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还有随之而来的房门开合的声音。

有了沈法的脚步声对比，元漪不用透过眼球去看，都知道，是沈泪离开了。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谈及他人生死，而且还是自己亲人的生死，都能这么波澜不惊，平静如常，还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元漪正想着，左眼中突然浮现出沈法的脸。

这个角度有些清奇，因为沈淙的眼球是被沈法握在手中的。

而此时，沈泪离开后，沈法这样看过来，是俯视的角度，眼神凉薄冷漠，但凌人的气势，又偏偏被鼻孔给破坏了。

轰！

就在沈法研究眼球的时候，掌心中的眼前突然起火，毫无预料腾起的火焰，烧掉了沈法半边眉毛，若不是他逼得及时，恐怕半张脸都会遭殃。

“哈哈哈哈哈！”一切的幕后操纵者元漪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笑声，倒是把这几天积攒在心里的郁气给发泄出去了。

沈淙的眼球已毁，无论沈法有多老羞成怒，心里有多少猜疑都没用，反正查不到她身上。

“发生了什么，让你笑得那么开心？”

厉霆川一进来，就听到了元漪的笑声。

元漪回头，见到厉霆川进来，迫不及待地向他分享自己做了什么。

厉霆川听完之后，最先关心的是元漪有没有事。

“我当然没事。放心吧，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秘术而已，眼球已经灰飞烟灭，沈家有再大的本事也查不到我身上。不过，这一次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元漪神色缓缓凝重起来。

厉霆川马上就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了。“看来，我们还需要和沈湖好好谈谈。”

“再谈一次，如果他还冥顽不灵，那对付沈家，我就先拿他祭旗！”元漪的语气恶狠狠的。

现如今，她和沈家之间的恩怨，早已经变质。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让她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家族，用违背天理的方法残害性命，她怎么可能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更何况，沈家是从Z国移民过来的。

本就是那次大清剿的余孽，她好歹也有公职在身，职责所在，不可能袖手旁观。

私也好，公也好，沈家必灭！

……

十分钟后，沈湖又重新坐在了元漪和厉霆川的对面。

不过才几个小时过去，沈湖的样子好像憔悴了许多。

或许是那个选择，让他痛苦不堪吧。

厉霆川接了个电话，只是短短几句就挂了，随后他在手机上编辑了几个字，递到元漪眼前看。

[沈妍已安全到达。]

元漪看到这句话，彻底放下心来。

幸好他们动作快，而且是用私人飞机把沈妍带回Z国，否则要回去，恐怕还有费上一番波折。

“沈湖，你考虑好了吗？倒是是要救何琳，还是要保你们沈家？”元漪抬眸扫向沈湖。

沈湖痛苦地道：“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留他们一条命不行吗？”

对于沈湖来说，他要救何琳，需要元漪的帮助。但并不希望，因为这个，让家中所有人死去。

所以，元漪的话，让他难以下最后的决定。

果然是针扎不到肉，就不会疼。

元漪心中讥讽极了。

她突然发现，这个沈湖其实和沈家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你真懦弱。”元漪不屑地冷嗤。

沈湖猛地抬起头，此刻的眼神里倒是带上了几分凶狠。

只可惜，是个纸老虎。

元漪完全不受他的压迫，轻蔑地笑着：“你会找到我，说明你自己没有办法去救何琳，我说得没错吧。”

沈湖身体猛地一颤。

眼中的凶狠破碎成渣。

元漪脸上的讽刺更浓了，她就说了，沈湖是个纸老虎，还在她面前扮深情。

今天，她必须要把沈湖这不正之风给他灭了！

“沈湖，你是沈家人，还是沈家嫡系。你想要保下一个女人，应该还是比较简单的吧。你甚至可以去求求你的好姑奶奶，让她换一个食物。可是你做了吗？你没做，因为你不敢。”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爱何琳。但实际上呢？你甚至不敢为了她，去面对家族的怒火，你连说都不敢说。所以，你才求到我身上，是心里抱有侥幸，万一我能救了何琳呢？你就不用去面对家族了，何琳也能被救下来。”

“甚至，你还想过。如果还是救不了何琳，你也会告诉自己，你已经努力过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如果何琳被救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应该为了你所做的一切而感动？”

“你之前说帮我，你打算怎么帮？你们沈家的人，害了人，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样才能给受害者的家人一个公道。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施害者的阵营里，给我谈条件，让我放你们沈家一马？”

“而现在，因为这个，你反而犹豫不决起来。怎么，是觉得牺牲一个何琳，能保住整个沈家？”

元漪的语速不快不慢，平静得好像只是在阐述一件事。

但是，沈湖的脸色却在她的一字一句中，变得越来越白。

他想要反驳，但每每对上元漪那戏谑的眼神时，他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你不要污蔑我！我已经说了我帮你，只是想请你看在我帮了你的份上，放过我家人而已，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沈湖崩溃大喊。

但是，他即便是大喊，也是那么的底气不足。

在他面前的是谁？

元漪和厉霆川。

一个是能观人七情六欲，三魂七魄的玄医。

一个是制霸商海，掌管了数万人，数十万人生计的商业大佬。

沈湖那咆哮后面藏着的心虚，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

“为什么不愿意，你自己心里清楚。沈湖，我没工夫给你扯东扯西。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救何琳？”

沈湖双眼赤红怨恨地看着元漪，因为元漪撕开了他的遮羞布，让真正的他无处躲藏。

“要救何琳，就必须要杀掉我的家人吗？”沈湖不服气地问。

元漪轻笑沈湖的幼稚，“无论什么样的玄术，只要破掉了核心点，那么玄术可破。你自己都知道，所谓的蚁后就是一切的根源，蚁后彻底消失，一切都会结束。你在这里犹豫不决，到底是因为不舍亲情，还是不舍得你们沈家这些年盗取来的荣华富贵？”

“你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沈湖痛苦地捂住自己双耳。

元漪才不会听他的。

不让她说，她偏要说！

“有没有听说过宇宙守恒法则？你们沈家通过邪术，得到了不属于你们的，那么终有一日，都会换回去。”

“如果你这一次选择了沈家，那么以后呢？你会被磨灭掉最后一点良知，彻底沦为家族的傀儡，只是你沈家野心的牺牲品。”

“最关键的是，现在不光是我要对付你们沈家的蚁后，你们自己人也要对付她，你说可笑不可笑？”

沈湖目呲欲裂，他被元漪的话击得溃不成军，最终他绝望的闭上眼，声音沙哑的问：“你想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