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她开心的地方？

到底是哪？

岁念本想问个明白。

只是开口前，睡意再度袭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随后，顾离低眸。

轻声哄道：“睡吧，不要去想那些烦心事。”

这一次。

会有他来守着她。

少年嗓音清润好听，如碎玉击石。

带着一种奇异的，能令人安心的魔力。

岁念放松下来，再度陷入梦乡。

因为直觉告诉她，那个说话的人值得信赖。

……

天光骤亮，晨光熹微。

岁念醒来时，已是次日正午。

日光透过窗沿。

变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昂贵的赤木地板上。

桌上摆着香炉。

丝丝白雾顺着炉鼎飘出，衬得室内宛若仙境。

岁念被光刺的眼疼。

便翻了个面，想继续睡。

只是睡到一半时，屋门忽地被人敲响。

岁念蹙眉。

睡意散了个干净。

揉了揉眼，岁念迷迷糊糊的直起身。

却发现四周布置奢靡。

赤木地板，白玉香炉，金丝窗帘。

她所处的房间无一处不奢侈，无一处不精巧。

可明明她昨晚还身处野外，枕着老黄牛休息来着。

岁念晃了晃脑袋。

勉强从昏昏沉沉的大脑里找到了些需要的信息。

昨晚半梦半醒时，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人是顾离。

是顾离把她拐来这边的吗？

困惑时，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念姑娘，你还在屋里吗？”

岁念抬手按了按眉心。

随即赤着足，忍着起床气，慢吞吞的往前移动。

“在。”

岁念叹了个脑袋出来，一边打哈欠一边慢吞吞的回应。

门外的人是个小姑娘。

五六岁的年纪，头顶两个圆圆的发簪。

见她出来，那小姑娘眼睛一亮，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仿佛她是什么新奇的东西般。

岁念越发觉得困惑。

于是出声问：“刚刚叫我的人是你吗？”

小姑娘这才回过神。

立刻收回视线，规规矩矩的问：“现在是正午，姑娘你有想吃的膳食吗？”

岁念摇了摇头。

“没有。”

那小姑娘态度依旧热切。

从善如流的接话道：“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我是霜雪，随叫随到！”

岁念应了一声。

末了又问：“这是哪？”

话落，霜雪眨了下眼。

不解的问：“姑娘你不知道吗？”

岁念诚恳的摇头。

霜雪解释道：“这是南山，圣教总部。”

说着，霜雪脸一红。

小声道：“昨天夜里，是圣子大人亲自抱你回来的。”

圣子？

是顾离吗？

岁念这才想起顾离不知跑去了哪，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她问得随意，霜雪却十分紧张。

像是生怕她误会般，连忙解释道：

“圣子刚回来，有许多圣教中的事物要处理，可能要忙个十天半月的。”

“不过念姑娘你也不用担心，有需要的话尽管找我帮忙就好了。”

霜雪是个自来熟。

一边回答，一边不断问岁念缺不缺东西，有什么是需要她帮忙的。

这样热切过头的态度让岁念有些不适应。

她委婉拒绝。

待送走霜雪后，便又躺平在床上。

头顶是雕刻着壁画的金丝楠木屋顶。

岁念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

便翻了个面，问：

【系统，这个位面的碎片是顾离还是君冥？】

话落，系统钻出来。

笃定道：【必然是顾离！】

【那君冥……】

怕岁念误会，系统连忙道：

【那家伙什么也不是！只是程序检测出错的bug！】

若是宿主把天尊干得黑锅扣到主神大人身上。

那它可就罪过了。

言毕，系统战战兢兢的等着。

生怕岁念不小心误会什么。

岁念却只是“哦”了一声，随即又翻了个面，望着墙壁一言不发。

系统感觉不对劲。

于是圆润的滚到自家宿主对面，好奇的歪着脑袋问：

【宿主，你在想什么？】

岁念垂着眸。

自言自语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主角是阿念。

这具身体的原主。

生于荒野，无父无母。

十岁那年，村中大旱不止。

族老偷偷找到阿念，问她愿不愿陪他睡觉。

若是愿意。

他便给她水和粮食，确保她能活着。

族老白发苍苍，疲惫不堪。

可那双浑浊的眸中，却依旧翻涌着被称作“欲望”的东西。

阿念拒绝了。

拒绝的代价是，她被送上绞刑架。

被以“邪祟”之名，生生钉死在木架上。

阿念死了。

但死后不久，她又死而复生。

与她不同。

在那荒芜的山村里，没人会教阿念常识，没人会教她善恶。

她什么都不懂。

如野草般，跌跌撞撞，懵懂无知的活着。

复活后，阿念凭本能回到村庄。

却被村民污蔑成是占据他人身体复活的孤魂野鬼。

阿念又死了一次。

这一次，是被五马分尸。

连残缺的肢体，也被剁成碎片，扔进荒井。

被肢解的感觉很疼。

可不过半月，她便再次复活，再次回到村里。

这次与上次有所不同。

因大旱过后又遇水灾，村中所剩无几的粮食全部被泡毁。

恰巧这时，阿念回来了。

知道阿念不会死后，那些村民起了贪念。

他们将阿念关进地窖。

用铁链将其束缚，如养肉畜般养着她。

每到饭点，便从其身上割下一块肉炖粥。

阿念不会死。

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不会死。

于是那些村民冠以她妖邪之名。

心安理得的将她关在地窖，日复一日的取肉。

大旱持续三年。

阿念被关了三年。

这三年里，对世间一切都懵懵懂懂的她学会了恨。

地窖昏暗无光。

没有任何可以出逃的洞口。

阿念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被浑浑噩噩的关到死。

只是某天夜里，转机出现。

一个浑身是血，衣衫不整的女人闯入地窖。

女人说:

她的孩子死了。

她不足五岁的孩子。

被她名义上的丈夫，和村中其他男人一同摧残至死。

女人还说:

她知道村里人都说她是邪祟。

可她不在意。

她只想知道，如果她放了她，她能不能帮她的女儿复仇。

阿念答应了。

当天夜里，锁了她三年的铁链被解开。

也是那天夜里。

瘦小的女孩从地窖中爬出，如恶鬼般屠尽村中所有人。

如先前那些人对待她的方法般。

将他们生生肢解，割肉凌迟，直至死亡。

血染红村庄。

村民死后，她放了把火。

烧尽村中所有污秽后，阿念下了山。

在山下，她捡到两个人。

而她命运的走向，也因这两个人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