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

系统手足无措。

在这一刻，一向乐衷于耍宝的系统难得失了分寸。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远处，少女红着眼。

那双浅墨色潋滟温软的眸中氤着雾气。

睫羽颤动，晶莹的液体顺着眼尾滑落。

透着说不出的哀伤。

系统心情复杂。

在外界的传闻中，煞神岁念作恶多端，没心没肺。

原先它也是这么认为的。

却在这一刻发觉，那个人人畏惧的煞神，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个会哭的小姑娘。

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系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抚。

可到最后，它也没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只低着头，内疚的道：【抱歉宿主，唯独这个……我做不到。】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

再来一次，系统想，它绝不会打着包票说积分能兑换一切。

因为比起失望。

在给予人希望后又收回，是比单纯的失望更大的打击。

室内寂静无比。

良久，岁念闭上眼。

轻声道：【系统，我困了。】

少女红着眼，眸中含着未散的雾气，嗓音微弱。

她似是累到了极致。

连带着，说话时的声音也变得极轻极浅。

【那就睡吧。】

系统安慰道：【等睡醒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岁念闭着眼，不再出声。

只是睡着时，她仍紧蹙着眉，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系统在一旁看的提心吊胆。

一向吝啬的它花了大价钱兑换了安神香，忍着肉疼默默点上。

白雾萦绕在上方。

不多时的功夫，药效发挥作用，少女紧蹙的眉宇舒展，似是进入了梦乡。

系统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沿着床柱，悄悄的溜了下来。

……

夜色寂静。

圆滚滚的身影在黑暗中飞速滚动，悄悄摸摸的溜到了别院。

别院内，系统扑腾着小短腿。

格外卖力的爬上了窗沿。

爬上去时，不善运动的系统累没了半条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虚弱的抬起爪子敲窗。

“谁？”

那头响起的声音，清冷又淡漠。

系统顿时一激灵。

连忙爬起来蹲好，战战兢兢的道：【主神大人，是我。】

对面寂静无声。

好一会儿，才道：“窗没锁。”

这是可以进去的意思。

系统松了口气，随即扑腾着小短腿，卖力的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却因为太胖，险些被卡住。

好不容易进去时，系统已被折腾的气喘吁吁。

额头满是冷汗。

系统趴在地上，小狗般吐着舌头散热。

良久，系统缓过劲。

抬起头时，却见室内一片漆黑，连盏灯都没有。

【主神大人……您、您在哪啊？】

这种阴森森的氛围将天生胆子小的系统吓得两腿直打颤。

见对面没动静，系统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靠近。

却见一道修长身影隐匿在层层纱幔下。

【主神大人！】

系统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想往前扑。

结果……

快要靠近时，它僵住原地。

随即一脸木楞，错愕的喃喃道：【主、主神大人？】

夜色中，少年瞳色血红。

漆黑长发披散在身后，如浓墨般，透着诡艳怪异的气息。

听到声音，朝离侧身。

因这个动作，系统看到了裸露在外的苍白肌肤上不断滚动的暗色纹路。

纹路形状古怪，透着一股子邪气。

且如有生命般，在肌肤上不断蠕动着。

看的人头皮发麻。

系统本就胆子小，这下更是被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害怕吗？”

朝离见状，淡淡的出声问。

末了随意的抬手拢了拢衣襟，将那些骇人的痕迹遮住。

系统这才回神。

结结巴巴的道：【主神大人……你怎么……】

红色眼睛，暗色纹路。

这所有的变化，分明都是入魔的征兆。

可……

那是主神大人啊。

天界中最最高高在上，圣洁不可攀的主神大人啊！

又怎会……

系统彻底陷入混乱。

朝离倒是很淡定。

先前他魔气外溢时，曾正好被系统撞见过一次。

那次他洗去了系统的记忆。

因为系统严格来说是帝铭的部下，他不确定系统的好坏。

不过……

他现在时日无多。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他需留下一个能替他看着他家小姑娘的人。

系统就在备选名单里。

他会毫不避讳的显露魔气，只是为了试探。

若系统没坏心，就姑且留下。

若有……

朝离眸光一暗。

室内气温骤降，系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还没想清楚寒气由何而来，朝离又问：“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系统注意力成功被带歪。

傻乎乎的道：【宿主都和我说了，这里不是小位面，是宿主的潜意识。

宿主还说，主神大人你说必须要找到一个东西，才能成功离开这里。

可宿主也好，我也好，都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主神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线索啊。】

系统搓着爪子，语气小心翼翼。

生怕说错话。

毕竟，它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统子。

且因不会说话，不懂看眼色，一直是系统界的食物链底端。

第一次和这般大的人物讨价还价。

系统紧张的不像话，一边说一边不受控制的发抖。

系统很蠢，也很好懂。

好懂到朝离一低眸，便看出了这个弱小的生物在想什么。

“你无需害怕，也无需这般小心翼翼。”

朝离开口，嗓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但到底是主神。

哪怕时隔亿万年不曾出现，连神魂都变得残破不堪，可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仍在。

系统非但没放松，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一边搓爪子，一遍语无伦次的道：【可、可是，您是主神，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冒犯您。】

话落，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笑声是朝离发出来的。

系统有些懵的抬头，不知道主神大人为什么要笑。

是它做错了事吗？

还是不小心说错了话？

系统低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身体一轻。

夜色中，清冷疏离的少年俯身，将它捡起放在了桌上。

接着道：“我说了，你无需这样，毕竟……”

“我并非主神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