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通县的果园环岛附近有一条比较繁华的商业街。

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大多数是做餐饮的，还有少量经营网吧、旅馆、台球厅。

张磊一个月前来到这里，在一家名为成都小炒的苍蝇馆子里找了份工作。管吃，晚上可以睡在店里。

饭馆离台球厅和网吧都挺近的，生意还不错。张磊每天负责收盘子，上菜。还要给网吧打电话订餐的客人送外卖。活干得挺多，挣钱却少。

不过他也没办法，未成年能找到个敢用你的地方也就不错了！

重庆炒菜是个夫妻店，老板掌勺，老板娘支应前台。两夫妻都四十多岁了，拿这个唇红齿白、面容清秀的员工当小辈看。吃的员工餐跟自己二人一样辣乎乎的有菜有肉，生意好的时候还给他一瓶免费的汽水喝。

不过工资就没办法了，都是挣幸苦钱的人，该多少还得是多少。

张磊这孩子平时不爱说话，没事的时候要么看看报纸，要么到隔壁台球厅门口摆的球案边看人打台球。

今天早上又去报摊看了会报纸，还破天荒的买了一份回来。接着一上午就没怎么说话。下午三点多，店里不忙了。又跑去看人打台球。

店老板二人一边坐店里歇息聊天，一边看着他。见打球的人让他帮忙摆球，又给了他一支烟，他点起来就在一边抽。

吃烟嘛，在川省人看来算不得什么事。谁知突然过来了个男人直接在张磊后脑壳上呼了一巴掌。烟都给打飞掉了。

老板两口子赶紧起身跑过去：“你做爪子嘛，啷个打人噻。”

打人的男子回过头来，两人看清这人不过二十左右，带着鸭舌帽和墨镜，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老板又往前顶了一步：“啷个嘛？”

墨镜男挨了打还低头不吱声的张磊，又看了看顶到自己面前，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老板，和善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是他师叔，刚刚是在管教他。”

老板听他说的是普通话，也切换成川普说道：“你说师叔就师叔啊！我还是他老板儿呢，咋没听说过有你这么个师叔。”

墨镜男无奈看向依然默不作声的张磊，说道：“张云雷，喊人都不会了？”

张磊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低声喊道：“唐师叔。”

墨镜男回头看着老板，面带微笑说道：“您听见了吧，我真是他师叔。可没骗您。”

老板疑惑道：“不是叫张磊吗？怎么又成张云雷了！再说就算师叔也不能随便儿打人噻。”

墨镜男耐心解释道：“张云雷是他的艺名，他是学唱。。唱戏的，得保护嗓子，不能抽烟，所以我刚才没忍住打了他一下。”

“是这个样子哦，怪不得你两个都啷个撑头。这唱戏地确实不应该抽烟。哎呀，这孩子这些天吃的都是辣的菜也不太好。我就想着给他吃好点咯，可没想到过这些。”饭店老板还有些自责。

“您又不知道，这事儿怪不着你。”墨镜男道：“您看要不这样，我先跟他单独聊会儿？”

“可以嘛，不过你可莫再动手了。”

“好的，好的，保证不动手了。”墨镜男送走了老板夫妻。

转身对张云雷说道：“你跟我过来。”说话语气可没那么好。他正是来找张云雷的唐德岩。

张云雷是见过唐德岩对持混混那场面的，心里头还真有点怕他。跟在身后到了个没人的角落。

唐德岩回身问道：“不是倒仓去了吗？这又吃辣椒又抽烟的，嗓子不想要了？”

张云雷低头站着，神色显得有些落寞，却是不说话。

“咋啦，哑巴啦？还学人家来端盘子，人端盘子的都往德云社跑，你个德云社的却跑来端盘子像话吗？”

张云雷的脑袋又低了几分，还是不说话。弄得唐德岩真想踢他一脚，心想这孩子咋就这么轴呢！不就以前是台柱子，倒仓没法唱了，落差有点大嘛。至于自暴自弃把自己搞成这样？不过看他快要流泪似的可怜样，最终也没下的去脚。

谈了口气说道：“行了，走吧。跟我回德云社去，你师父想你了。”

“我不回去。”张云雷终于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着，你就打算端盘子给人端一辈子？还是去台球厅给人摆球，再学学抽烟、喝酒、烫头？学那么多年，你不想再说相声了？不想再上台了？”

张云雷依旧不说话，低着头，拿衣袖不停的抹眼泪。

看得唐德岩牙根痒痒，确又无可奈何。原地溜达了两圈，说道：“行，算老子怕了你了，不想回德云社就去我那打杂去吧。我那地方大，缺个收拾房间打扫卫生的。没事还能教你唱两段。”

听到这话张云雷倒是心动了，收拾卫生、打扫房间他倒是不在乎，倒是这位唐师叔的柳活那是真好。要是能跟他学上两手。。。。他突然想起自己这现在连个高音都唱不上去的嗓子，眼里刚泛出得光又消散了去。

唐德岩看他明明是动心了，突然又恢复到之前那副样子，无奈继续劝道：“你这是倒仓，又不是以后都这样了，咱说即便以后都这样不能唱了，多练练相声基本功以后还能登台啊。到我那打磨打磨，等以后觉得自己能行了再回德云社就完了呗。”

看张云雷又有心动的迹象，怕他再胡思乱想什么，一锤定音霸气的说道：”就这么定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师父平时忙的很，基本不会往我那去。赶紧收拾去吧。”

说完拽着张云雷衣袖就往饭店走，他感受得到张云雷并没有抗拒。只是抹不开面子不主动而已。心理呵呵一乐：基本不会去又不是肯定不会去！这倔驴，终究还是喜欢相声的。

“老板，多谢您这些天的照顾，人我就带走了，让他回去接着学艺去。”

“学艺好，学一门手艺，走到哪也有饭吃。”

唐德岩和店老板看着默默收拾自己行李的张云雷乐呵呵的聊着天。吧台上放着张磊早上看过的报纸上面写着“郭德纲，唐德岩再次返场22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要给观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