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感受到声音中的小心翼翼和期盼，沉默着打开了木门，给林墨让出一个进去的位置。

林墨立刻站起来，快步走进去，生怕斯内普反悔。

斯内普看着林墨，自己也走进地窖，关上了木门。

门口的石蛇在林墨进去前，用眼神鼓励他。

两人站在地窖里，没有坐下，气氛有些沉寂。

“对不起，我不应该吼你的。”林墨先开口说话，脑袋低垂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右手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自打买了戒指，他就把思考时手指摩挲的动作自动转化为转动戒指了。

斯内普根本就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他的目光落在因为低头而冲向自己的发旋，也顺着林墨的目光看过去。

视线落在那个自己曾经和他提到过戴在食指上的含义的这枚戒指。

“你的手……”斯内普轻声如同耳语般说。

林墨的手一顿，以为斯内普要看戒指，动作停住，将手抬起，让斯内普看得更明显一点。

由于戒指上最主要的位置转到了手心，林墨摊开了手。

斯内普看着伸过来的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视线落在了食指的戒指上，然后慢慢移动，最终在无名指处的一道浅色伤疤处停下。

这是……

斯内普下意识将左手背到身后，大拇指摸了摸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那道疤痕。

看着眼前浅色的疤痕，感受着手指传来的一丝一毫的信息，斯内普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道疤就好像烙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让人产生时空错乱的错觉。

一时间，斯内普看向林墨的目光有些复杂和难以置信。

他心中生出了一种让他无法接受的猜测。

如果真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斯内普敛去了眼中的神情，抿紧了嘴。

“你想说什么？”斯内普不想让自己陷入那种左右为难又不知所措的境地，索性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或许你清楚了我的想法。”林墨收回手，还是低着头，不敢看斯内普的眼睛，他怕那里会流露出不悦和抗拒。

他不太清楚斯内普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情感，所以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情感。

斯内普看着总是用头顶发旋对着自己的男孩，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总是无法看他这个样子，无论什么，总是愿意稍微迁就他一下。

但就是一点点迁就，斯内普就明白了自己的不对劲，他可从来不会对一个学生，哪怕是像德拉科一样亲近的小辈这样放纵。

“林先生，你要知道，你面前的老教授比你大了整整二十岁。

你还小，到了这个年龄是会有这种感觉的，但不一定就是爱。”

斯内普强忍住了“芨芨草”“巨怪”“愚蠢的狮子”“被迷情剂灌傻了”“冒粉红色泡泡”这类词，尽量让自己那平日里并不会好好说话的嘴，吐出的单词更“善解人意”一点。

看着头更低了的男孩，斯内普更无奈了，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给小巨怪做心理疏导！

但效果看起来并不好。

“也许你错误地认为你的魔药教授或许是一个强大、看起来还不错的人，但身为被你美化了的教授，我事实上和霍格沃兹那群脑子被巨怪啃食了的蠢狮子的评价没什么不同。”

很显然，斯内普把整个霍格沃兹的学生都算作蠢狮子了。

“等你再大一些，你会找到年轻又充满活力的伴侣，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有多冲动愚蠢了。

你是斯莱特林，也是拉文克劳，你应该懂得为自己争取利益，用你的智慧去发现你真正陪伴一生的人。

而不是凭借这个年龄一时冲动，发热的大脑去莽撞地判定你的感情。

你可怜的院长并不会有时间去陪你玩年轻巨怪之间的游戏，请认清你的感情。”

斯内普觉得，这是他一辈子一次性用这种耐心又尽量温和的语气说话最多第一次了。

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斯内普心里坚决地想着。

林墨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他第一次感觉这个能让自己放松依赖的年龄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了。

他没有办法说自己其实不小了，明明自己还比西弗勒斯大一点的。

“先生，我真的有很认真地思考过，对于你提到的问题，我一次又一次地问过自己。”林墨开口，嗓子有些发干。

斯内普等着他的下文，他并不觉得自己第一次好好劝导别人会一点用处没有，但同时也奢望少起一点作用。

他真的很纠结，但理智强硬地告诉他，想要男孩的未来好，就必须让他舍弃对自己的情感。

“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头脑发热，我绝不是一时兴起，我是真的……”林墨咬了咬牙，不想再忍下去了，他必须要让西弗勒斯清楚地听到自己毫无遮掩的感情。

“好了。”斯内普心中生出一种情况要一发不可收拾了的慌张感，立刻打断了男孩的话。

“我想林先生并不真正了解你所认为的正义的教授。”

如果推开这个黏人的小鬼一定要彻底决裂，斯内普真的不介意用左臂上那丑陋可怖的黑魔标记让他发现自己的龌龊，从而吓走他，哪怕自己这个食死徒的头衔可能会再次席卷整个霍格沃兹，成为众矢之的。

他也在所不惜。

“如果你说的是黑魔标记，我很清楚，先生！”林墨也急了，他明白了斯内普的目的。

他根本没有想要给自己机会，他只是单方面地想要推开自己。

很快，林墨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会让斯内普产生被人看透一切的羞愤恼怒和危机感。

“很抱歉，先生，我窥探了你的隐私。”林墨立刻道歉，但他没办法解释自己真正了解斯内普的原因。

在那一刻，斯内普是愤怒又自嘲的，原来他一切自以为好的伪装和隐藏，早就没有一丝遮掩地摆在男孩眼前了。

原来自己一切的不堪，早就早就被清楚地知道，失去全部隐私了。

这种被人全部知晓洞悉的恼羞成怒感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失去了仅存的尊严。

但斯内普的除了从心底的愤怒以外，脑海中第一个想法令他自己都震惊。

——如果他已经知道了这些，那他还愿意接近，是不是说明他愿意接受这样不堪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