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月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汤药再煮好的时候，已经喂不进去了，好不容易喂进去一点也会被立刻吐出来，口中一直含糊不清的喊苦，不肯喝。

段至渊拿她没办法，用软巾帮她把唇边和脖子里的药渍擦干净，让婢女重新端来一碗汤药，在里面加了不少蜜饯糖。

“姑娘，你快喝点药吧，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了的......”百叶扶着妩月虚弱的身体，看她还是不喝太子殿下喂的药，非常担心。

段志渊抬手拭去妩月因痛苦而落下的泪儿，低声状似严厉道：“你现在不喝药只会更难受，以后只会喝更多的药，你是不是想要更加严重、每天躺在床上受这种罪！”

妩月觉得被骂了，委屈的撇嘴，艰难睁开一条眼缝儿，没想到没看到对方严厉生气的表情，反而是恰恰相反的温柔和焦急的担心。

她甚至看不太清对方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急切。

段志渊见她睁眼，声音才柔下来：“乖些，喝了药就让你睡觉，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又把汤勺送到她唇边，妩月静了很久，之后顺从的张了嘴，乖乖喝进去一口药。

百叶见此欣喜。

段志渊继续给她喂药，百叶拿着软巾见有药水流下就为她擦拭，两人仔细妥帖的算是给她喂完一碗。

喝了药后妩月开始沉睡，沉睡又不算沉睡，昏昏沉沉不再醒，但时不时难受得呻吟。

脑袋剧疼，血液滚烫，烫得全身疼，冷汗不停。

一会儿冻得发抖，一会儿又热得哭泣。

婢女一直准备着温水，百叶和段志渊一夜都未从房里出来过。

喂水，擦身，换衣。

段志渊该回避的都会回避，其他时候都是亲力亲为。

其实百叶有些局促。

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从未服侍过他人，今天却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家姑娘。

尽管她家姑娘是姬月公主，是他未来的太子妃，可这里又不缺婢女，两人也未正式成婚，以他同样尊贵的身份根本无需做到如此地步……

难不成……他对姑娘已是情深义重？

初秋时节最是露重，太阳东出前的草地上总像下了一场小雨。

妩月清早醒来时，也感觉自己如沾了一身露水的小草，嬴弱得没有一丝力气，浑身上下乏得很，仿若一缕幽魂，连呼吸都弱得似有似无。

但意识清明之后，却又觉得身上的露水已经被夹着阳光的微风吹化了，轻松很多。

“怎么醒这么早？”段至渊坐在床边正看着她，脸色似乎比她还憔悴。

她是病的，而他是守这一夜忙碌的。

“太子殿下？你怎么没走？”妩月嗓子很干，声音沙哑。

不太记得夜里的事，以为喂她喝了解药他就会离开，也知道后面自己发了高热，被人照顾了一夜，却没想到他一直都在。

“你不让我走。”段至渊动了动被她握着的手，抬眉浅笑。

他这一动，妩月才发现自己正紧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果真是她不让人家走的架势。

“……对不起！”妩月羞红了脸，急速放开手。

段至渊没说什么，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抓着人有安全感，我以为是百叶呢……”撒谎，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抓的。

“可你一直在喊将军。”段至渊扶她坐起身，在旁边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问道：“哪个将军？”

啊这……

还能是哪个将军……

段志渊目光平淡，眼底却深邃，似能将人看穿，看得妩月心虚不敢与之对视。

但他没有追问，只道：“喝点儿水吧。”

妩月接过水杯，心虚的低头小口喝起来。

虽和段志渊是假的，但是沈沧奕的身份影响大太，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一夜的摧残，致使她虚弱无力，急需补充水分。

水明明没有任何味道，润进嘴巴里仿佛甘甜无比，像是救命的甘泉，缓缓流过干疼的喉咙，舒缓全身。

段志渊静静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剥去她沾在脸颊上的发丝，动作温柔带有几分亲昵。

妩月从水杯中抬头，愣了愣，蓦然想到自己昨天似乎像流氓一样非礼他的情景，脸颊猛然红透。

她非礼了段志渊！还扯了他的衣服，他好像一直推搡她，说让她忍耐一下，而她完全不受控制，继续对他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对、对不起！”妩月头上冒出热烟，热烟蒸腾而起，翻滚出昨天种种的旖旎画面，全身上下的羞耻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昨天被灼烧的感觉。

为什么一定要是段志渊？！救命！

段志渊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想起什么，收回手，低下眸，帮她扯了扯被褥，轻道：“不用对不起，你也是被药物所害，不怪我冒犯就好。”

“怎么会！”怪他冒犯何来一说？他昨日救了她，还及时给她买了药，也并没有趁人之危，她只能感激他，“太子殿下近日忙于兽宴的事，还被我耽误时间……”

“无妨，有沈将军在，我不需操什么心。”

沈沧奕果然很忙……

百叶端来了清粥，还有一碗汤药。

妩月看着粥很有食欲，看到药直皱眉头，夜里再迷糊不清也记得汤药的味道，浓浓的苦味儿。

只是，被段志渊严肃的盯着，不用等他们催，她便乖乖的拿起来喝完了。

喝了粥妩月总算恢复些力气。

想问起段志渊昨天为何知道她在赌场，段子落去太子府通信应该没那么快。

还想问段子落和他带出来的那女孩儿怎么样了？还想问赌场那边怎么处理的。

然而段志渊没给她这个机会，督促百叶让她再好好休息，便出了寝房。

妩月没有办法，由百叶服侍着又去洗个温浴。洗澡时向百叶问起夜里的事，才知道段至渊有多为她担心。

段志渊同她们几个婢女都是一夜未睡，多亏了他们一整夜的照顾，才不至于让她今天重病卧床。

妩月又问道：“子落殿下昨天回来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