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月的胃口越来越不好，除去吃饭睡觉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有时候睡一觉醒来唯一的蜡烛已经灭了，室内没有火源，她只能等着侍女下次来时才能重新看到光亮。

忘记多少天了，她也不想计算这些日子了。

段玖江，终于来了。

妩月坐在床上倚着墙壁，一动不动，默默看他，有点像个沉鱼落雁的女鬼。

侍女来时只为她简单梳洗，也收走了一切能作为武器的钗环，所以她几乎每天都是披散着头发。

这些天，她清瘦了不少，他倒是一如既往意气风发。

这是成了？

不知道他在外面都做了什么，管他什么，快放她出去啊，大变态！

“他们已经知道是本王劫了你，本王已经跟段志渊摊牌了。”段玖江像第一日来那样，先走去其他墙上烛台的位置点燃它们。

他不喜欢昏暗，却能毫不在意的把别人放在黑暗里。

“所以，你要放我出去吗？”妩月坐在床上，裹着被子。

可能是秋天到了，这里离地面又深，她总是觉得浑身阴冷。

段玖江失望的摇摇头：“可本王还没有得到本王想要的。”

房间一点点亮起来，这是妩月来到这里第二次见到这么多的亮光，时隔这么多天，都让她有些不适应。

他刚才是什么意思……他没成功，他之前怎么说的来着？他说如果他们不同意，他就会回来先要了她……生米煮成熟饭……

“他们没给你皇位？”妩月淡淡问。想也不可能，段志渊他们可没那么傻，为了一个别家的公主把自己的皇位让出去。

段玖江放下烛火，转身走过来，同时带来周身的一股潮湿，对她摇头道：“不，他们不会为了你放弃皇位，特别是有沈沧奕在，没有任何办法能让我直登皇位。本王现在要的是你，有了你，本王以后才有机会坐上皇位。让姬月国成为我的后盾，这只是第一步。”

段玖江走到妩月面前，在床上站定，没有坐下来。他的头发和衣袍都有些湿气，又没明显的湿痕，不知道在外头干了什么或者从哪里而来。

妩月抬头看他，他的表情不怒不威，却也不似上次的温和。

“本王提出让你和段志渊解除婚约，和我联姻，但是……他们还没同意。”他又幽幽道。

还没同意，是有同意的可能是吗？

妩月没有接话，段玖江盯着她半晌。

她确实很乖，他很少这么绑来人囚着，不知道是不是谁都这样。侍女回禀说她从来不闹，也没刻意节食，还说她越来越安静，特别配合她们，仿佛等着被审判的死囚，乖得过分。

或许她认知的很清晰，知道在这个地方再挣扎也无用，便不多费功夫精力。

“本王怎么没发现，你跟沈沧奕还有什么关系？”段玖江忽然看着她的眼睛道。

“什么？”妩月晃然问他。眼底闪过一抹警惕。

段玖江捕捉到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心虚，默默注意她的神情变化，继续道：“你下落不明，本王以为段志渊是最着急的，没想到为你疯的还不少，特别是，沈将军。”

“沈将军……他做什么了？”妩月抓紧身上的被子，克制着自己的担心，还是掩饰不住声音中的焦急。

“本王从未见过沈沧奕那样，那可不是为了一位异国公主该有的反应。”

段玖江继续说，一边回想这十几天京城内发生的情景。

“他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员找寻你的下落，还从军营中调派上万士兵进城，真真实实的抽查了城中每一户每一角落，就连皇宫他都没放过，连段志渊都不敢随意冒犯，他愣是带着人闯进了皇上太后和后宫嫔妃们所有的寝殿！人们都说他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异国公主居然如此以下犯上……”

他……为了她……为了找她……

“他真是够蠢的。”

沈沧奕以往屡次功高盖主，又胆大妄为，他不是没有谋逆的能力，可他一心辅佐帝王，一生忠义……所以段志渊信他也护他，任他胡作非为。

段玖江又忍不住感慨：“他要是，本王的将军该多好，他要是为本王所用该多好，他要是辅佐本王……该多好……”

感慨万千，他只更加嫉妒段志渊。

妩月听过不少人们口中吹捧沈沧奕的话。

得沈将军拥护，得帝王宝座。

这句话最能证明他的能力。

都说沈将军性子傲，在京城横着走，可他心中有他的大义，他从未有逾矩之心。或许段志渊深知他这一点，所以给他足够的权利和袒护，从不担心他真正的谋逆犯上。

但是，如果沈沧奕做的太过分，段志渊一人，也护不住他的名声……

“搜查过程中，所有阻挡者，被他格杀勿论，他还从官员庭院中搜出了无数密室地格，也揭出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为此可结下了不少梁子，已经有官员开始在朝上弹劾他，他通通不管，甚至抗旨不尊，也从未停息过找你的下落，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是疯了……沈沧奕是疯了……

为了她，真的有这个必要吗？他不要他的未来了？不要他的势力地位了？

要是为了他母亲情有可原，为了她，着实没必要。

两人正式的名分都没有，除了他救她的那几次，他们之间也没发生过什么同生共死的大事。她没给过他什么呀，除了一段没头没尾的情。

两人的情义实在说不上深重……

这次，妩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迈过命运的坎坷，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

不想，拖累他。

“我跟他……没有关系，沈将军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不在乎旁人眼光，他只是为了太子殿下，为了沧牙国，怕我出事，无法向姬月国交代……”妩月沉下眼，掩去一切动容，默默解释着。

段玖江沉吟思索，在她脸上再看不出什么，转而笑道：“也是，毕竟他和段志渊才是真爱。”

“…………”

什么真爱？有她不知道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