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夫人见又有大夫进来为自己医治，还是位女大夫，本就对自己不抱生的希望的她，神情更是呆滞。

若不是儿子和儿媳孝顺，想尽一切办法为她寻名医医治，恐她早就已经想法子了结了这条简直生不如死的命。

牛恒看出了她心内所想，红着眼眶对她轻声道：“母亲，这位便是苏神医，她是咱西州城有名的神医，定能将您的病医治好。”

其妻刘氏也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

牛老夫人闻言，不知是为了安抚儿子和儿媳，还是真的信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大夫能将自己给医治好，竟虚弱地微微点头。

此时，牛老夫人依然高烧不退。

苏一快速为牛老夫人把了脉，又观察了她的面色神态和舌苔，待要检查她被子下覆盖着的背部时，苏一转头看了牛恒一眼。

“我要检查病人的背部，你先出去。”

牛恒连忙点头应是，他不便在此，随即让夫人留在屋内照料。

一旁照顾在此的丫鬟轻轻地将被子掀开，被子下牛老夫人的背部露出。

牛老夫人背部已经红肿溃烂，看样子发病的时日已是不短了。

苏一一边检查，一边跟一旁的刘氏询问牛老夫人近日的情况。

经诊断，牛老夫人本身就患有糖尿病，也就是古人口中的消渴症。

如牛家这等富户，能得上如此富贵病，苏一倒也不稀奇。

加之牛老夫人得了风寒之后一直卧床不起，风寒邪毒侵入肌肤，毒邪蕴聚导致经络阻塞，气血运行失常，这才使她生了背疽。

而患有糖尿病的病人免疫力低下，极易造成感染，又血管、神经病变，这就造成患者局部皮肤营养功能减退，病势亦就更凶。

是以，如牛老夫人这般病人的情况，更是棘手。

如今耽误的时日有些长，原先长出的栗粒样的脓头扩散至深部及周围，如今又增多溃烂流脓。

见苏一戴着手套轻轻查看牛老夫人背部所敷的中药，刘氏连忙道：“神医，这是先前请来的老大夫为母亲诊治后所开的外敷的中药。”

而那些大夫，也是仅凭着刘氏和丫鬟的叙述推测出牛老夫人所患何病。

苏一点点头。

见此，苏一确定，那老夫大夫定是用火针将溃烂的地方劈开，将脓水清理后再敷上的中药。

莫要说牛老夫人这么大年纪，就是一个年轻人，在此病痛下也是极难坚持下来的。

况且又是在如此注重男女大防的古代。

由此可见，这牛老夫人的求生欲和韧性是有多么强大了。

思及此，就听刘氏道：“这脓包还是我挑破的，药也是我为母亲敷上去的，当时母亲是死活不同意大夫亲自为她处理。”

苏一：“……”

她方才还在想此事，果真是这封建思想害人。

若是操作者一个不慎，使患者感染加重，那情况更是危急。

她不禁想，若是世间多一些女大夫，那许多女性患者，也不会因着那些所谓的规矩而无奈丢了性命。

苏一吩咐丫鬟将药箱取来，打开后，开始找工具为患者清理背部。

就在苏一忙着医治牛老夫人时，远在西州城的家中，萧墨寒与孩子们却是食不甘味。

几人视线齐齐地看向扒饭的孙老头。

感受到几人的视线，孙老头往口中送饭的动作一顿，快速将口中的食物咀嚼后吞下。

“你们看着我干嘛？倒是吃呀！”

小二宝快嘴道：“师公，您胃口是真好。”

他们都在担心娘亲，哪里吃的下。

孙老头将筷子放下，抹了抹嘴角，无奈地开口，“徒儿是去医治病人，又不是去闯什么龙潭虎穴，你们至于吗？”

闻言，小汐儿红着眼眶声音奶奶地道：“娘亲夜里不回来，汐儿想娘亲，外面那么黑那么冷，呜呜……”

说着，小汐儿便开始哭了起来。

大宝和小二宝小眉头也皱着，眼泪儿在眼眶里打转。

一时间，在座的大人俱是慌乱起来，纷纷上前安抚小汐儿。

萧墨寒立马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娘亲会很快回来的，她那么厉害，不会有事。”

林嬷嬷快步走来轻声安抚，“好了，小小姐莫要哭了，若是小姐回来见到您如此，定是会心疼的。”

一旁的云槿也忙不迭地点头，“是呀！小姐定是希望小少爷们和小小姐能够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她们自然也是担心自家小姐的。

大宝和小二宝也跑来拉着小汐儿的手，小声哄着，“妹妹，不哭！”

闻言，小汐儿想到苏一下午离开前说过的话，随即抬手擦着眼泪，抽泣着道：“对，娘亲让我们乖乖在家等她回来，我要好好吃饭。”

说着，自己便挣扎着从萧墨寒的怀中下来，接着爬上了自己的凳子。

见状，萧墨寒无奈一笑，他又何尝不担心一一呢？

与几个孩子快速用完晚饭，待孩子们睡下，吩咐下属几句，萧墨寒便跨马隐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