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夜审问，张平交代了犯罪事实。

他一直帮助郭振在自家地下仓库开设赌场，并且帮其打掩护，躲避检查。

但这全部都是被迫的，郭振用他的家人作威胁，他只能屈服。

安欣黑着眼圈从审讯室走出来，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李响也是如此，不过他的表情轻松不少。

“这下，下湾区最大的地下赌场让我们给端了。”

“郭振和张平的话你信吗？明明可以把罪名推给一个死者，硬要往自己头上揽，这不正常。”安欣看了李响一眼。

“你就是多心，账本和赃款都找到了，这不是挺好的？我还从其他支队听说，昨晚一连端掉好几个犯罪窝点，抓住不少非法分子。徐江一倒台，事情顺利多了。”李响摊了摊手。

“可是徐江还没抓到，别的事情还有很多疑点。”安欣并没有太高兴，继续往办公室走去。

李响立马跟上，继续说道。

“徐江落网只是时间问题，还有个好消息，小五刚刚告诉我的。你之前在船上卧底，被接待的那批人都留了照片。现在徐江被通缉，他们都主动投案自首，还要指认徐江。这体制内外都做了一遍大扫除，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安欣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李响。

“这样不够哎，我们要挖的是徐江的靠山，找不到这个靠山，还会有下一个徐江、徐海、徐洋。只有把根挖断，才能永绝后患。”

李响一脸震惊。

“你办了徐江还不知足啊！还要动靠山？光靠咱们？这是纪委和反贪局的工作，咱们已经把自己的事办的不错了。”

安欣连连摇头，继续往前走。

“我觉得我们觉悟还可以再高一点，应该趁热打铁，顺藤摸瓜...”

“别摸了，瓜自己爆出来了。”孟德海从会议室探出头。

“是谁啊？”安欣一脸茫然地走进会议室。

“安局，还是你来说吧。”孟德海把锅甩给安长林。

安长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上午的市委常委会，已经有领导主动承认了，他确实上过游艇。不过只是和徐江谈工作，地点是徐江定的，并无其他交易。即使对话被录音，也没什么秘密。”

安欣看了看两位局长，一脸不可思议。

“这话你们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他已经受到了组织内的批评，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孟德海说道。

“他...他...他瞒了这么久，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现在才说。这就...就过去了？”安欣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安长林挠了挠光头。

“据他说，是因为工作太忙，这种小事忘记了。”

“忘了？我...我能知道这个领导是谁吗？”

“他会主动找你的。”

“找...找我？”

曹闯急匆匆跑进会议室。

“局长，市委领导到楼下了。”

安欣听到后，憋着一口气就往楼下走。

“记住！不管你想说什么，都给我憋住了！”孟德海最后嘱咐一句。

......

赵立冬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近市局的大厅。

他脸上的笑容，完全不像刚受到批评的样子。

一份检讨书主动承认错误，再加上并没有真实的证据，这个轻飘飘的批评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而且他还是帮助位置更高的大人物顶罪，从长远看，对他的发展更加有利。

仅仅在市局的大厅转悠一圈、说一些场面话，再着重表扬一下安欣个人，这个慰问就算结束了。

他还需要到别的单位走一遍流程，场面越大，对何黎明的压迫就越大。

他要让这些消息出现在明天报纸的头条，把这次的行为利益最大化。

当他正准备上车离开时，安欣站了出来。

“徐江！我一定会抓到他！我会让他交代全部的犯罪事实！牵扯其中的人一个也跑不掉，请领导放心！”安欣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立冬。

赵立冬仰头看着，最后挤出一抹微笑。

“太好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然后，转头上了车。

面对其他警员的目光，安欣丝毫不避。

李响跑过去把他拉到僻静处。

“你干嘛！你斗得过他吗？”

“他高高在上，难道我们就要屈服吗？我们是政法队伍，需要的是公平、法制！”安欣低吼道。

李响捂住脸，一副懊恼的表情。

“他这么高的位置，想给你穿小鞋还不是轻而易举？你不为你着想，也为孟局安局想想。”

“关他们什么事？”

“我...”

李响指着安欣，说不出话来。

只要他认准的道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行，你现在想怎么做？京海这么大，徐江要想躲，我们短时间内抓不到他。”李响坐在花坛的台阶上。

“陈书婷！”安欣说出一个名字。

“她？和她有什么关系？”

“高启盛去过她家里做家教，郭振的地址是高启强给我的，这中间一定有联系。而且郭振把开设赌场的罪名认下，受益的只有陈书婷一家。”安欣仔细分析起来。

“嚯，那她的手段还真够可以的。”

“所以我们现在就出发，你来开车。”

安欣拽着李响，驱车赶往白家别墅。

“哎，我早饭还没吃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早饭。”

......

“怎么？怕一个人看不住我，又派来两个？”

陈书婷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两人。

李响刚要开口，被安欣拦下。

“不是不是，我们这次来是想告诉你，郭振我们已经抓到了。”

“嗯，我知道了。”陈书婷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了？”李响也看出来陈书婷的反应不对。

“那你想让我怎样？痛斥他出卖我老公？还是说暗中派人把他做掉？”陈书婷的语气很冷静，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用不用。”李响连忙制止。

“其实有些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们的，我们会帮你，保护你的安全。”安欣耐心地劝导着。

“所以徐江抓到了吗？”

“还没有。”安欣抿了抿嘴，“不过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那就等抓到他之后再说吧。我累了，没有其他事的话，你们可以走了。”陈书婷闭上眼睛，扶住额头。

安欣和李响对视一眼，表情有些无奈。陈书婷不是嫌犯，她如果不想说，警察一点办法都没有。

临走前，安欣突然转身问道。

“你老公的...已经找到了，不过因为案子没有结，所以要暂时放在我们那里。”

突然间的提问让陈书婷一愣，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知道了，请你们照顾好他。如果可以接回来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她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悲伤的情绪。

“当然，到时候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这段时间你和晓晨尽量少外出，徐江我们会抓住的。”

“好。”

走出别墅，李响坐上驾驶位。

“你非要来这里一趟，看出什么了？”

“有鬼。”安欣系好安全带。

“什么有鬼有神的，你别卖关子。”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找陈书婷的时候，茶几上放着一摞鉴定文件。”

李响抬起头，闭上眼睛:“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儿印象。当时我们是不是说过孩子不是白江波的？”

“那是你说的，可不是我。”

“行行行，是我。那件事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啊？”李响发动车子，往别墅区外开去。

“我总感觉这背后有一只手才操控着一切。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会让陈书婷一次性做这么多亲子鉴定，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和幕后黑手有关。”安欣分析道。

“我怎么感觉你越查越着魔了，实在不行你就休息几天吧。胳膊上的伤好好养养。”李响岔开话题。

“响，我上次说郭振在怕一个东西，你是怎么回答的？”安欣灵光一闪。

“我说，郭振怕他老板白江波从土里钻出来找他。这你不会当真了吧？”李响笑出了声。

“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

李响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差点把安欣甩下去。

“你干嘛？”安欣抬头问道。

李响摸了摸安欣的额头：“你不会是伤口感染，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我胡诌的你也信？”

“信不信，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行行行，看完之后，你立马回家给我睡觉去，熬夜熬傻了吧你！”李响重新起步，往市局奔去。

......

“这怎么还上锁了？”李响看着存放白江波尸体的柜子，挠了挠头，“难道是怕内鬼破坏？钥匙应该在老付那里吧，他可不好说话。”

“让开！”

李响一回头，看到安欣举着椅子，下意识躲到一边。

“砰！”

椅子角磕在锁上，发出巨响。

“你疯了？这是在破坏公物！”李响吼道。

“我疯没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疯了。”

安欣抽出柜体，拉开尸袋。

一个假人静悄悄的躺在里面，冻得邦邦硬。

李响走上前，再三确认，是假人无疑。

“怎么可能？这不是安局亲自押送的吗？”

“可能他们就是内鬼吧。”

安欣低着头，表情悲伤。

先前他早早就怀疑孟德海和安长林的行为可疑，但事实摆在她眼前时，他还是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