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带着我和天罡，按照工程图的指引，一猫腰儿的钻进了下水道。

刺鼻的腥臭味儿不断冲击着我的大脑神经，让我想起当初和杨显武一起躲下水道的经历来。其实不过短短几个月光景，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知为何，自从出了聊源后，我总感觉有一种无名的力量，在无时无刻的支配着我。生活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死死的困在其中。让我不得不精疲力竭的奔波往复着。

有好几次我感觉要挣脱成功，还没来得及高兴，回首就发现，不过是堕入另一张更巨大的网而已……

我正胡思乱想着，老梁一瘸一拐的凑了上来：“小金爷，再往前走，可就到连通月心湖的排水口了。”

我点点头，道：“那咱们快走两步。”

老梁一脸为难道：“那个，我的意思是说，这路我也帮忙找到了，前面捉鬼拿妖的事儿也不是我的擅长，反倒会给你们添麻烦。不如我就送您到这儿吧，您看行不行？”

我还没开口，天罡抢先答话儿道：“要是放了你，你去给胡老板通风报信怎么办？我们俩还不得让五行派给瓮中捉鳖喽？”

我不乐意道：“你说自己是鳖就行了，可别带上我。”

天罡不以为然，道：“我这就是个比喻，高人你这人咋总爱咬文嚼字上纲上线呢！我的意思是说，现在不能放他回去，给咱们增加被抓的风险。”

我想了想，觉得天罡说的也有道理，便开口和老梁道：“当日因，今日果。这事儿怎么说也是因你而起，你还是得善始善终才是。我也不多为难你，等我们成功进了月心湖，见了这水中的东西，就立刻放你走。”

老梁不乐意道：“说的倒是轻巧，要是真见了那水鬼，你是肯放我，可那怪物能放了我么！我可听说，那怪物专吃人的内脏。估计到时我身上这点儿零零碎碎的器官，也剩不下几个了。”

天罡劝道：“老梁你得有点职业精神，别总是一副消极怠工撂挑子走人的架势。咱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必须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老梁骂骂咧咧道：“你放屁，你可拿了人家一百万，就算把命撂在这儿都是应该的。我就收了你两万，凭啥也得陪着你们拼命？”

天罡辩解道：“智慧无价！你不要看到别人赚钱就眼红，还是得把精力放到提升自己上才是正道。”

老梁摇头：“我没那么上进，也不想提升，我只想保住我身上这些零零碎碎的器官，它们可跟了我四十多年了，就算留一个脚趾甲在这儿我都不乐意。”

我安慰道：“放心，你是我带进来的，我肯定把你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老梁感激的举起大拇指，称赞道：“小金爷，关键时候，还得是您能拿事儿啊！”

我笑了笑，又开口道：“各个器官肯定都能在，但命在不在可就说不好了。我尽量出去的时候给你留一口气儿。”

老梁绝望的翻着白眼：“我可真谢谢你～”

……

我们几人相互打趣着，又游了小半个钟头的水路，终于登上了湖中心的人造小岛。

我们三人生怕被岸上巡逻着的五行派人看见，便佝偻着身子一寸寸的朝前挪，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藏进岛中一处破落的凉亭。

我开口问天罡道：“我看就在这儿吧？”

天罡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从怀里掏出个黄铜杯来，因为身上的符纸被湖水浸湿后没法子用，天罡就干脆直接咬破了手指，在杯底画出了几道符文。

接着，他朝东南方向双手作辑，拜了三拜，口中开始念念有词道：“天地玄宗，秽炁无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八方威神，灵宝符命，借祖真身。乾罗答那，覆映光明。万神灵朝礼，精怪亡形。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凉亭内便有阵阵阴风传来，吹的四周沙土四散，险些迷了我的眼睛。

我和灵通待的时间久了，玄门道法之术，如今也略通一二。遇到这种基础的玄术，也能说道上几句。便开口解释道：“这是道家传统的金光神咒，他这是要准备借道主神力，逼邪祟显身。”

老梁眨巴着崇拜的大眼睛，开口感叹道：“厉害啊！这法术看起来就相当威风。没想到这小子还真会道术，我还以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呢。”

其实我的心里，早已凉了大半截儿。

这种连我都知晓的基础招式，像灵通这般的玄门高手，可从来不用。更不会像他这般堂而皇之的大声诵读出来。这架势看起来威风凛凛，实则并没有什么鸟用，不过是些虚招儿花把式罢了，想来是炫的成分居多，估计是作秀给我们看呢。

果不其然，几阵凉嗖嗖的阴风过去后，湖面上便再无什么波澜。

老梁大喜，兴奋道：“是不是大师一出手，这下面的东西吓得不敢露头儿了？”

我懒得和老梁解释这其中的门道，主要是怕他知道实情后，又要开始哭爹抹泪的，吵嚷着我头疼。

我转过头和天罡道：“你这些无用的套路环节能过就过，五行派是什么样的实力，他们亲自布下的阵法，这么基础的法咒怎么可能有用！时间有限，你赶紧直接进入正题吧。”

天罡不情愿道：“咱们玄门开坛作法，那可是要讲求个仪式感的，必须要循序渐进。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可坏不得啊～”

我道：“老祖宗的留下来的东西那也有好有坏，你得懂得分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你倒是好，把糟粕全剩下来了。道法这东西又不是表演秀，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能拿住邪祟才是硬道理。”

天罡无奈道：“这是遇到行家了，看来我今天我要不拿出来点儿看家的本事，是不行了。”说完便开始闭着眼，低声念起新的咒语来。

我和老梁站旁边等了许久，这次却连阵阴风都没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