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胡话！他就是你孔叔！”

邓鸣泉没好气地走上前，亲自为邓鸿松绑，继而做出的解释让他感到大为不解。

“你的意思是说，孔天工活了一百五六十年，是跟巡航者的意识一体双生？”

黑影与孔杰不分彼此，相隔百年命中注定的遇见，充满了神秘色彩，对神秘学倍感兴趣的邓鸿一被释放，活动着四肢凑到黑影面前，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他。

“对长辈要有礼貌！孔杰比你爷爷的爷爷还年长，别这样盯着人看！”

“没事，他的精神比你还坚韧，说不定能看到我真正的长相。”

黑影在抓住几名不速之客时，就发现邓鸿的与众不同，他的精神强度与自己旗鼓相当，完全不会受到精神入侵，只好指挥着智械人以多欺少，把他按住不去基地那边通风报信。

外研科的到来属实意外，黑影推断自身的因果，会有再次与寄宿身躯见面的一天，没曾想人类经过多年接触辐射磁场等太空因素，进化出更高级生命基因，邓鸿便是进化的受益者，父子二人尚不自知，还是经由黑影做出解释，这才解开心结。

望月社安排孔天工进入外研科，有一部分碰运气的成分，黑影断定有知道当年事情的人躲在幕后着手推动此事，不知道意欲何为，身体与灵魂合二为一，黑影将拥有比百年前还要强大的力量，对人类不一定是件好事，他是意识不稳定的疯子，随时可能引发危险。

“那个人不能离开，必须在我身边接受治疗，除非你们想要他的命。”黑影瞥了眼沉睡的孟广益，不让他跟着邓鸣泉一行人离开工厂。

谁会傻到用血肉之躯来遥感数光年以外的信号呢？紊乱的生命磁场能量消耗极快，躯体干涸的代价是孟广益陷入昏迷，如果不施加措施来应对，他永远不能再醒来。

战舰坠落的坐标被黑影找到后发送给邓鸣泉，通过地图对比显示，竟然在生产农作物的种植区，茂密植被覆盖地表，难怪没人发现异常情况上报。

来的时候是完整的队伍，等离开时邓鸣泉身边就剩邓鸿与秦灵两人，傻大个许佑一直在睡觉，似乎黑影看上他某些优点，执意要留他待一段时间，是给邓鸣泉的另一重惊喜。

乘坐电梯返回地面后，秦灵立刻解除被意识入侵的状态，她对之前的所有事情一无所知，没有留下任何记忆，回过神来时，邓鸣泉父子俩正在争论不休。

围绕着相信巡航者的鬼话，还是坚决与外星文明划清界限，父子二人各持不同意见，邓鸣泉认为对方说得句句在理，带着自己进入记忆球内，完整看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别把域外文明想简单了！人类那一套理论，兴许并不适用于巡航者，若非贪图能源，他为何要在通天塔顶建造智械工厂？自始至终都没能给你做出合理解释，用不可信的话搪塞过去，看你年纪大好欺负罢了！”

邓鸿的观念偏向保守，反而与父亲角色对换，在接受新鲜事物方面倒不如长辈了，在他看来巡航者与牧星者的矛盾，归根结底还是内部纷争，他们藏匿在人类社会的居心不纯，值得被怀疑。

自己的父亲无疑是身处历史漩涡中心，他的选择会对文明走向产生深远影响，以此为突破口最为合适，富有智慧的敌人趁虚而入，劫持了邓鸣泉的思想，比直接精神入侵更行之有效。

邓鸣泉一门心思要去找战舰残骸，制作出一台驱光仪来印证黑影说法的真实性，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然没有退路可言，最坏的结果莫过于太空舰队降临月球，把人类文明用武力抹除干净，仅此而已。

面对儿子的不理解，邓鸣泉依旧像一位经典中国式父亲那样用沉默予以回应，时间会证明父亲的判断是正确的，最起码能保证人类文明输得不惨烈，机会是不断试错得到的，不间断的自我怀疑，是年轻人虚度时光的罪魁祸首。

“邓科长……两位……”秦灵几次开口想要劝说，话刚到嘴边就被争论堵回去，“好像有指挥中心的车队朝我们这里驶来，好多人！”

通天塔外宽敞的大道上，滚滚烟尘铺天盖地吹来，引擎轰鸣震天响，不知道有多少重装吉普车，竟然能一字排开挡住他们的去路，机盖前面的旗帜是几人未曾见过的崭新标志，一轮圆月在红底偏左上位置，看得邓鸣泉心脏一紧。

旗帜是鲜明的派别区分物品，月球基地与指挥中心的旗帜还继续使用着国家航天局的图案，时间紧迫没来得及更改，偏偏卡在召开全民表决大会的敏感时期，悬挂新的旗帜，其含义不言而喻，对政治稍有敏感的人，都不难猜到。

“要变天了。”

在月球基地组装生产的重装吉普车，拥有更厚实的轮胎，超高重量保持自身在月球表面的抓地力，不会因颠簸而飞起，单车运载超过十名成年男性，是执法队最常见的长途运兵车。

邓鸣泉凝视着吉普车里走出来的执法者，这次连战术头盔也佩戴齐全，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直到看见领头的人是陈驰后，紧绷的情绪总算舒缓下来。

“老熟人，好久不见，最近执法队挺忙的？”

陈驰哭笑不得地掏出手铐，大步流星来到近前，当着邓鸣泉的面晃了晃，而后干脆利落地扣在他手腕上。

“是挺忙的，忙着抓捕政治犯回去审讯，邓鸣泉总工程师，还有外研科的几位，你们因擅自离开全民表决大会被捕，需要跟我走一趟。”

“全民表决大会有结果了？没用军方的人，说明欧阳获胜，月球基地改成霸权主义制度，执法队的地位一跃成为正统。”

“不愧是富有智慧的大人物，逻辑清楚条理清晰，省得我多废话，上车吧？有什么话我们路上说。”

陈驰点燃香烟，同样是没见过的新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