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荷被她问的面色一顿，只觉得这小狐狸媚子，别的不行，口齿倒是伶俐。

她故作微怒的反问道：“轻凌这是在嫌弃师姐穿过的衣服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轻凌初来乍到，自然不想给她留下不知好歹的印象。

轻荷这才故作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对她笑盈盈的又道：“轻凌呀，师姐明白，那身衣服，你对它已经有感情了，但你以前只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现在可是青鸾峰上的亲传弟子，你也是时候，告别过去的身份了，将这件衣服丢掉，就是你改头换面的开始呀！”

轻荷看的出来，轻凌很喜欢这身衣服，但她就是想看看，轻凌想留下一件特别心爱的东西，却又不得不丢弃的模样。

夺人所好，是她最爱。

落井下石，她最拿手。

她说的那一番话，更是明里暗里的在提醒轻凌，她虽然被云霄真人收入了门下，除却青鸾峰即将给她的一切，真实的她，不过是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罢了。

人呢，有些时候，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轻荷只不过早她一步进入青鸾峰，便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弃婴的身份，对待轻凌的态度，完完全全是一副当家之主，居高临下的姿态。

“可是……师姐的衣服我穿，这身衣服，我也不想丢。”轻凌为了不驳轻荷的面子，低下头，小声道：“其实师姐，我虽然入了青鸾峰，却也没那么的想，与曾经的身份做个了断。”

“若非是遇上了师父，我又不得不拜师，其实……做个游历人间的小乞丐，吃吃百家饭，体会尘世间的人情冷暖，我觉得也是一段极好的人生……”

轻荷自幼便知道自己是个弃婴，一直憎恨自己的身份，即便已经拜师青鸾峰上，过上了人人想要，却又不可得的生活，但在她的眼里，这还远远不够。

她要的，是凌驾于世间一切法则之上，是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让所有人敬仰她，仰视她，最终不得不跪下望着她。

在她的心里，甚至还想过，要踩在云霄真人的头顶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青鸾峰上，最厉害的弟子，没有之一。

所以轻凌发自肺腑的这样一番话，在她的耳朵里，就像听到了笑话似的，一个没忍住，用那轻视的目光反驳道：“轻凌，你现在还小，没有树立正确的思想，没有上进心，师姐不怪你。”

“但师姐作为过来人，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这世道，人心险恶，没有什么东西，是比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更真实的，想要自由的前提，是你已经站在了山顶之上，否则你永远是一个人人看不起的奇怪，而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

轻凌听着轻荷的话，只觉得好像有那么些道理，却又好像有些奇怪，至于是哪儿奇怪，她一时半会的又没想明白。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轻凌回想起这段对话，她才想明白了，奇怪的地方，到底从何而来。

两个三观完全不一样的人，聊的再多，也只是对牛弹琴。

拥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才不会被这世间一切法则所约束。

这话固然没错。

可若是一个人，明明已经拥有了许多，却依旧贪得无厌，那她一定得不到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