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立马追问：

“一脚土？”

伙计见圆圆和他搭话，激动之余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

“对啊！不光如此呢！小的还注意到，她的裙摆也湿了！要不是她拿出哗啦啦的银票，小的都要以为她是山间跑出来的精怪呢！”

钱多多听不下去了，呵斥道：

“越说越离谱了，圆圆姑娘在此，休要胡言。”

伙计瘪了瘪嘴忍不住嘀咕：

“那婆娘凶巴巴的，身上又是土又是水，可不就像是山里钻出来要吃人的精怪嘛？”

“还在胡说八道！”

钱多多作势要打伙计，伙计吓得抱头跑了出去，圆圆被逗笑：

“好了钱掌柜，这小哥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二丫瞪大了眼睛：“圆圆姐，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精怪？”

钱多多也道：“圆圆姑娘也信鬼神之说？”

“非也，城中所有道路均以青石铺设，何况此地乃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段，她若是住在城中，脚上又从哪里沾染的泥土？此乃其一。

其二，她的裙摆湿了，现在正值秋日，早晚都有露水，若是被家中花草弄湿，肯定会换身衣裳出门，除非——她从野外过来，匆忙间没有带衣裳更换。

其三，她走的时候出门左拐，加上身上的檀香味，这个方向城外的寺庙，只有一座，那就是...”

“冯法寺！”二丫和钱多多异口同声。

圆圆抿茶但笑不语。

——————

此时的冯法寺厢房内，一个身姿婀娜衣着华贵的女子，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大眼小丫鬟。

“娘娘~这山高皇帝远的，您何必吃这份苦呢？不若歇歇吧~”

华贵女子手中木鱼不停，眼睛也未曾睁开，只缓缓答道：

“本宫自请出宫为圣上祈福，不想落人话柄，就当修身养性吧！”

话音刚落，她便捂着嘴干呕起来，小丫鬟赶忙上前帮她顺气：

“小姐，您没事吧？”

女子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她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水漱了口，然后呵斥道：

“如今我乃一宫之主，圣上亲封的贵仪，不是曾经那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张家小姐，以后莫再这样唤我！”

丫鬟赶紧赔罪：“是，娘娘，银杏知错了。”

原来这二人竟是张莹主仆！

银杏递上帕子，见张莹蹙着眉十分难受的模样，又接着道：

“娘娘，您现在深得圣上荣宠又刚刚发现有孕，若是圣上知晓肯定会晋您位分的，奴婢想不通您何必瞒着陛下，要在这时出宫替圣上祈福呢？您金枝玉叶，这荒山野岭的，哪比宫里舒坦？”

张莹用帕子捂着嘴，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

“风头太过，只会成为众矢之的，皇后对我虎视眈眈，我在宫中也不得安宁。

如今凌王日渐势大，正好圣上为此忧心，我主动请缨为圣上和云国祈福，一来可以避开皇后，二来在圣上面前也得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她用手抚上仍旧平坦的肚子，继续说道：

“圣上不缺子嗣，本宫肚子里的也不知是个皇子还是公主，你说圣上若是知道因我诚心礼佛感动佛祖天赐麟儿，会怎么样？”

说完张莹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听得银杏心里发毛，不过很快她便适应下来。

“奴婢在此提前恭祝娘娘即将荣升妃位，给娘娘道喜了。”

——————

钱掌柜驾着马车，终于赶在天黑前将圆圆她们送到了五峰山脚下。

“圆圆姑娘，要不找个地方住下，明日再上去吧？”

钱掌柜见天快黑了，有些担心山路不好走。

“没事，钱掌柜，我不打算上去。”

圆圆说着下了马车往上山的石阶走去，弄得钱多多一头雾水：

“哈？咱们不去冯法寺了？”

二丫跟着圆圆后面跳下来，解释道：

“总之，圆圆姐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

圆圆来到石阶旁，果然有几个人力轿夫坐在路旁等生意，他们见有人过来，全都围上前。

“我不坐轿子，只想打听个事儿，你们谁能回答上我的问题，这些碎银就是谁的。”

圆圆摊开手掌，掌心放着两三块碎银子，本来轿夫们听说没有生意做都失了兴致，现在见到银子，个个眼睛发了光。

“姑娘，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最近上面冯法寺是不是来了什么贵客？”圆圆问。

大家争先恐后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这冯法寺本就香火旺盛，每日南来北往的人不少，要说贵客可太多了。”

“对啊对啊！不知姑娘要打听的是什么来头？”

其中一个大哥说：“大前日倒是来了好些人，刚好雇了我的轿子！我下山的时候瞧见住持亲自出来迎接，身份肯定不低！估摸着起码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或夫人！不知这算不算您说的贵客？”

“哦？是女的？”圆圆确认道。

“对，一个小姐带着一个丫鬟，还跟了七八个随从，总之阵仗挺大的！”

“你送她们上山的时候，有没有听她们说些什么？”

“这我倒没留意，姑娘，这银子...”

圆圆见问不出什么，只好将银子给了这位大哥，惹得其他人羡慕不已，圆圆刚打算离开另想办法，被另外一个轿夫追上来叫住：

“姑娘，关于方才那位小姐，我这里也有一些消息，不知能不能换取银子？”来人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

“那要看你给的消息对我有没有用了。”

“她们从马车上下来时，我听到那小姐叫丫鬟银心。”

“银心？”

“对，好像是这么个读音。”

“银心...银心...”圆圆脑袋里灵光一闪，整个人愣在那里。

“姑娘认识？”轿夫欣喜道，“我就知道这个消息对姑娘有用！太好了！”

圆圆回过神来，掏出一块碎银给那轿夫，然后心事重重地回到了马车旁。

“圆圆姑娘，打听到了么？”

钱多多讶异于圆圆的速度，不过圆圆并没有心情和他多说，只吩咐道：

“嗯，咱们先回去吧。”

马车上，二丫见圆圆心不在焉，有些担心：

“圆圆姐，对方是不是来头很大咱们斗不过，所以你才这么忧心？”

圆圆握住二丫的手，沉声道：

“二丫，张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