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的情绪大爆发后，林素整个人变得更沉默了，可陶艾伦安排的检查，她却很配合地去了。

而江逸在视频通话后的第二天就进组了。这次拍的是武侠片，好多年没导演拍武侠片了，所以江逸刚接到剧本的时候就特别期待。只是没想到中途去了一趟坎城，还见到了林素，让他一度犹豫是不是要把这个片子给推了。

可当他站在这一片大漠黄沙里，跟剧组的动作指导又过了几套动作后，心里那股子豪侠志气骤然涌起，作为演员，怎么能不拍一部武侠呢？虽然现在武侠似乎已经式微，可江逸却仍记得自己小时候看武侠小说，还有武侠片时，一心也想要去江湖闯荡一番的宏愿。

只是后来，他闯荡的却是演艺圈……

江逸是最早到剧组的，因为他的武打戏份多，想先来跟动作指导再多磨合一下动作，所以前面这几天他每天没有太多的事，通常下午就可以回酒店休息了。

他也听从了陶艾伦的建议，每天晚上会给才刚午睡完的林素打电话。只是她也许是受到上次突然发作的影响，在电话里几乎都不会出声，大部分时间都是江逸一个人在说话。

好在江逸也是早有准备，每天都给手机充着电，戴着耳机，边看剧本边时不时地跟林素说两句话，就好像他们之前两个人在家里时一样。就这样聊了一个星期左右的电话，新电影终于是要开机了。

开机前一天晚上，江逸在电话里跟林素说，后面可能不能每天都给她打电话了，因为这部戏还有挺多夜戏的。

“你不用等电话，我会让小王给你发每天的拍摄安排，不过我们这里没有会法语的，所以他可能只能发那种在线翻译的，这种信息能看个大概就行了吧？”

江逸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不过他也没指望林素能回答，他想着那种表单信息，大概翻译一下，看懂拍摄时间段应该没有问题。

“素素，这部戏最快的话，可能也要拍六个月，我今天又跟导演谈了一下，这应该是最顺利的情况了。对不起，可能还要让你等好久……可我想如果我把它推掉的话，你应该会生气吧？”

林素还是没有吭声，她那边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这让江逸都不好判断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他一时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好，于是又把剧本翻了翻。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江逸感觉似乎就一小会儿，因为他才看完一场戏的内容，就突然听到一声很轻的呼唤：“江逸。”

“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应了一声，应完后才发现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这是一周多以来，林素第一次主动叫他，所以他反应过来后，差一点跳起来，“素素，是你叫我吗？”

“嗯……”电话那端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才又传来一声应答，“你好好拍戏。”

“我会好好拍的，你也要好好的，好吗？”江逸自然不会说不好，他立刻顺着林素的话往下说，“好好配合陶医生，有不舒服不要自己忍着，好不好？”

“好，你不用担心。”

林素答应得太快，反而让江逸有些忐忑了。

“素素，那我们就说好了，我这边一杀青就去找你。”

“嗯。”林素还是快速而简洁地答应了。

江逸这下子真的更慌了，他捏紧了手里的笔，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试图给自己找个支点，却又失败了。

“素素，你答应过要跟着我一辈子的，说话要算话。”

林素这次没有很快回答，她那边又安静了一阵子后，才又悠悠传来她的声音，又轻又远：“傻子。”

江逸甩掉了手里的笔，一把抓起了自己的手机，一副恨不得钻进屏幕直接穿到林素身边的架势：“素素，明天就要开机了，你别这样吓唬我，我真的会立即买票飞过去找你！”

“不吓你，就是觉得你傻。我不会再跑了，你安心拍戏。”林素的声音平静而悠远。

“素素……”江逸还是觉得心惊肉跳的，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真的，不跑了，跑了你只会一直惦记着，不如留下，彼此消耗到相看两厌，大概就不会觉得遗憾了。”

“林素！”江逸只觉得自己的心慌意乱一瞬间又都被一股无名火给占据了，他深吸了几口气后，才找回自己比较平稳的声音，“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拍完戏就过去陪你，乖一点，好吗？”

“江逸，秦瑶后来怎么样了？”林素不知怎么突然又问起了许久都没再被提起过的人来。

“她算是从犯，但是因为你伤得太重了，这案子另外两个主犯又都涉毒了，外加林煜喆盯紧了完全不肯松口，所以她也被判了五年。”

“五年啊……表现好一点应该可以提前出来吧？”林素突然笑了一声，“说不定笑到最后的真会是她。”

“素素，秦瑶的事，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好多遍了。就她拍的那些照片，我都不会再跟她有任何关系了。”

“我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江逸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林素进一步的解释，他只能抓耳挠腮地再一次强调自己的意愿：“素素，我求你了，你乖一点好不好？好好配合治疗，好好吃药，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一定、一定，一拍完戏就去陪你。”

“好，我刚刚就答应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相信。”

林素平静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些笑意，可江逸却琢磨不透这点笑意是开心的，还是讽刺的。

“因为我怕，素素，”他终于还是丢盔弃甲，“戏一拍完，你就不见了这种事，我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我不怕消磨，我只怕你不再需要我……”

“傻子，我答应过你的事，有哪一件食言了的？”林素叹了口气，“真能忍心食言，也就不会让你再见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