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春节，林素突然接到了萧如曼要见她的消息。

谢文光说的时候，还有些为难。林素还没什么反应，倒是江逸先吐槽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变律师了？怎么三天两头的帮里面那些人递消息？”

“那你们都不留联系方式，我有什么办法。”

林素来回看了他俩几眼，然后才问谢文光：“所以你之前还帮谁传过消息？”

“呃，”谢文光尴尬地看了一眼江逸，发现他毫无反应，他才硬着头皮回答林素，“之前秦瑶想见江逸，前前后后联系了我很多次。”

“你没去吗？”林素转头看向江逸。

“没有，”江逸摇了摇头，“没什么见的必要。”

林素缓慢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又看向谢文光：“秦瑶和周洁西服完刑就要被驱逐出境了吧？”

“对，秦瑶已经被送回M国了，周洁西还在服刑。”

虽然不知道林素为什么问这些，但谢文光还是如实回答了。

林素应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了，对于萧如曼的要求，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谢文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于是他又看向了江逸。

可是江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根本就不往他这边看。

无奈之下，谢文光只能假意清了一下嗓子，并在林素转头看他时，把刚刚过来时问的话，再问了一遍：“那个，萧如曼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见她。”林素叹了口气，“不过这也好几年过去了，而且快过年了，我是不是去见一下她比较好？”

“随你，不想见就不去。”江逸在旁边附和了一句。

林素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还是去一下吧。”

然后她又转向江逸：“你就别陪我去了，免得被拍到，又有麻烦。”

江逸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的样子，但最终还是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一早，林煜喆开着车来载林素去了城郊的监狱。

林素也是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有机会来这种地方。她下车后看着巨大的铁门，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林煜喆停好车走过来。

“一会儿你不想说话，就不用说，不用搭理她。”

林煜喆虽然答应了林素陪她跑一趟监狱，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萧如曼这个女人真的太能折腾，又太会将自己的错误转嫁到别人身上，就比如她一直将自己两段婚姻的失败都归咎于林素。

也许是他们来得太早了，整个会见的房间里，就林素和林煜喆两个人。他们安静地坐着，等着。没一会儿，狱警带着萧如曼来了。

到底不比在外面养尊处优的生活，再加上她在强戒所也待了一段时间，现在的萧如曼已经完全没有当初那风情万种的模样了，头发都剪得非常的短了，细看还有些斑驳和参差，完全没有精心修整的样子。

林素沉默地坐着、看着，当萧如曼拿起通话的电话时，她都还是一动不动。

于是林煜喆越过她，拿起了他们这边的电话，放到了自己耳边。

林素听不见萧如曼说什么，只能看到她带着些尴尬笑容的嘴只简短地动了几下。

然后林煜喆的声音响起：“她没有什么想跟你说的，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跟我说。”

林素转头看向林煜喆，他只对她安抚性地眨了眨眼。

“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个，你大可以写封信就好，没有必要三番五次地联系说要面谈。”

林素看着萧如曼变得有些激动的脸庞，看着她颤抖的嘴唇，发现这个人似乎总能演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哪怕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美貌和雍容。

“她说什么了？”

林素忍不住凑到林煜喆身边，轻声问了一句。

林煜喆捂住了听筒，低头跟她说：“她说在里面看新闻看到你和江逸要办婚礼了，也想祝贺你们一下。”

“倒也确实没有必要特地把我叫过来……”林素了然地点点头，“她要是说她只是想看看我，这种话我是不会相信的。”

林煜喆挑眉：“难道你觉得我会相信？”

林素对他伸出手：“听筒给我，我跟她说。”

“你确定？”林煜喆迟疑了一下，握着听筒的手往后躲了躲。

结果林素直接把听筒抢了过去。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林素拿过听筒，不等萧如曼说话，就直接先开了口。

“不要想着表现好减刑出来了，还能像以前那样挥金如土的过日子，你的房子和资产都已经被收回了。以后我每个月会按社会最低标准给你赡养费，多的没有。如果这就是你特地把我叫来的目的，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了，希望你之后不会再无休止地骚扰我身边的人。”

“林素，我可是你的妈妈！”

萧如曼脸上的皱纹都凑到了一起，让她看起来更沧桑，甚至有些可怖了。

“看来你这几年的劳改并没有让你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里，真是可惜。从你把我推下车去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妈妈了。不，或者应该说，从你把我从林家带走，扔在那个出租屋里时，我就没有妈妈了。”

萧如曼显然没想到林素会记恨着那么久之前的事，她瞪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是这么记仇的一个孩子？”

“你怎么会是那么自私的一个妈妈？”

林素说完这句后，就挂上了电话。她对着萧如曼最后笑了笑，站起身就直接离开了。

林煜喆看着林素走远，也立即站起身，他瞪了一眼萧如曼后，匆匆地追上林素，也快速地离开了。

萧如曼瞪着双眼，泪水无声地流着，却没有任何意义，这里再没有人会观看她的表演，也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表演了。

一贯以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博得一切偏爱的萧如曼，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已经被抛弃了。

狱警走过来，冷漠地提醒她赶紧回去。她有些慌乱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迅速地起身，迈着急促的小碎步，跟着狱警回牢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