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凯学着生生的样子端着盘子给客人送酒，由于服务生的姿势要站的很板正，让随意惯了的曲凯一直很难受，他从没有被这样束缚过。

曲凯逮着一个稍微空闲点时间，就拉住生生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服务生叫康南啊？刚那桌客人在问怎么不见他人呢？”曲凯扯了个谎，想打听点消息。

“康南？是南南吧，这里都叫他南南。这位客人一定很久没来了，南南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生生落寞的说道。

“啊？为什么走啊，刚客人说他长得那么帅在这里很受欢迎的啊？”曲凯继续扯着谎。

“他找到别的工作赚钱了，这里的时间跟雇主有冲突就只能辞职了。”生生含糊的解释着。

“别的工作？什么工作能比当服务生赚钱啊？我也很缺钱，我也想去。”曲凯继续追问道。

生生摇了摇头，没有接曲凯的话，沉默着走开了。

曲凯却品出些不一样的情绪来，他觉得生生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他这个刚来的陌生人。

说到康南离开的一霎那，曲凯分明看到了生生眼里一闪而过的难受与不舍。他想追上他再问问，生生却一直忙碌穿行在客人之间，仿佛故意避开他似的，于是曲凯再无机会跟他多说一句话。

曲凯一直是个健谈的性子，跟康南的闷葫芦性子很不一样，只是一晚上的功夫，他就跟酒吧里的很多服务生熟络起来。

他从他们嘴里知道辞职走掉的南南在这里跟生生关系最好。生生其实很舍不得南南就这样离开，所以南南走后的一个礼拜生生都很失落。但是关系再好也没有办法，来这里打工的都是缺钱的人，有更能赚钱的地方谁会不去。

听着其他服务生爆的料，曲凯已经把生生列为获取康南信息的一个重要渠道。但是要生生开口，必须让他知道他跟康南的关系。不然以生生的性子，是不会把康南的事当成八卦随意提及的。

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曲凯带了他跟康南小时候的一张合照，目的是为了获取生生的信任，让他知道他曲凯不是坏人，只是一个同样关心康南的人。

酒过三巡，客人都喝的差不多了，暂时没有人点酒的时候，曲凯默默走到了生生的身边，说有点东西给他看。

生生其实有点怕曲凯，他跟这里的服务生都不一样，比较随性和张扬，做事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完全不是服务行业的料。他总怕他惹出事端来，毕竟这里的客人都非富即贵。

“什么东西？”生生回过头疑惑的答道。

“一张照片。”只见曲凯的手心里躺着一张略有年代感的照片。照片上有两个男孩子，一个笑的龇牙咧嘴的男孩搭着一个安静腼腆的男孩的肩膀，正冲着镜头比着耶。

“咦！”生生瞪大了眼睛发出惊讶的感叹。

他发现那个笑的呲牙咧嘴的男孩正是眼前的服务生凯凯，但是那个安静腼腆笑着的男孩他有点不敢认。印象中的康南总是带着点悲凉阴郁的气质，而照片中的男孩虽然腼腆，但是看上去很快乐。

“这个人是不是很眼熟？”曲凯说出了照片里男孩的身份，让生生的猜测得到证实，“他是康南。”

“你们认识？”生生不可置信的问。

“我们是发小，后来分开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当了大学同学，现在是最好的朋友。”曲凯说着拿出手机翻起了相册。

不一会儿，曲凯翻出了他跟康南毕业时在大学门前拍的两人合影。只见曲凯还像小时候一样搭着康南的肩膀，两人笑的一脸灿烂，背后是市a大大大的招牌。

“这是我们大学毕业一起拍的照片，感觉过了很久，其实也就是前几个月的事。”曲凯说道。

“你们是a大的毕业生？”生生更加吃惊了，虽然他自己读书不好，但是a大在学府届的地位是个人都知道。

“是啊，康南还是最好的建筑系的高材生，在校时获奖无数，毕业拿到了优秀毕业生奖。一届毕业生里，能拿到那个奖的人一个手都数的过来。”曲凯骄傲的说道，仿佛说的是他自己。

“怎么会？他那么优秀，怎么会？”生生嘀咕着，眼里出现了不忍和痛心。他本以为康南跟他一样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蝼蚁，唯一能赚大钱的办法就是出卖自己。反正已经是这样的人生，再差还能差哪里去。

他没想到康南竟然如此优秀，如果没有高利贷，如果他弟弟不需要巨额医药费，那他的人生完全跟他不一样，他们根本不会认识，将来的康南毋庸置疑会划为社会精英那一类。

现在想来，康南当初下定决心下海的时候，内心是有多痛苦，多挣扎。他的整个人生就这样被改变了。获奖无数令人羡慕的成功人士，竟被人生生折断了翅膀狠狠踩在脚下。洁白的羽翼被污泥侵染，再也洗刷不干净了。

生生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和毅力能做到如此，他怕自己早就被巨大的落差感折磨疯了。

“是啊，他这么优秀，却被他的家庭拖累了。”曲凯也被生生的情绪影响了，皱着眉一脸难过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当服务生？你看上去没那么缺钱。还有他还好吗？我跟他已经很久不见了。”生生很是奇怪，同是高材生的曲凯为什么要来，而且他来的时候穿着考究，根本不像是缺钱的人。而且他更加在乎现在的康南过的好不好。

“我是来找康南的，他……他不见了，或者说他没有办法出来见我。”曲凯的随性张扬的脸上出现了严肃的表情。

“什么？”生生的嗓音不自觉的就拔高了。

“是的，前两个星期我去北京出差了，回来以后就找不到他了。虽然电话还是能联系上，但是一直没见到人。”曲凯低落的说道，“他应该是遇到麻烦了，可是又不肯让我帮他。我很着急，怕他出事。其他可能去的地方我都问过了，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他。”曲凯把自己的担忧和不安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