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龙山明月刀

作者:魏江蓉 | 分类:历史 | 字数:49.7万

第88章 儒父魂断

书名:龙山明月刀 作者:魏江蓉 字数:3667 更新时间:2024-11-25 23:20:28

第88章 崇儒学父魂断儒经 尊孔礼母命悬一线

玉昌找到了一具很像玉涵的尸首,误以为玉涵已经离世,太儒听说了消息,本来虚弱的身体就更经不起打击,瘫在床上,卧病不起,而且状况一日不似一日,春红白天与张文贵,一并伺候太儒,张文贵也确如儿子一般在床前伺候,此时太儒生命垂危,自知自己来日不多,他只恨玉涵命苦,没有福份享受荣华富贵,只恨自己一生学富五车,最后未能为人所用,而他最恨的还是平州酷吏任富,他贪财好色,枉奸人命死有余辜,虽然最后朝廷判了他死刑,但心中也是愤愤不平。

时令已进五月,但迷谷周围仍是旱海百里,荒沙一片,不见草木水源。但见衰草连天,早上白白的重霜染白了大地,染白了荒草,树上了草叶上也淡淡的涂了一层,因为春寒天气,就是背阴,到午时霜雪仍然铺地,不见融化,下午便起了风,冷空气顺着滦河河道,毫无遮拦地冲进了龙山的山谷,墙上的茅草被风吹得抬不起头来,房檐的草被风吹得簌簌的响,好像很远很远,从地下传出的唢呐之音,若有若无。太儒躺在床上,时断时醒,精神恍惚,神志也不清了。文贵和春红搀扶了夫人,来看望太儒,夫人拉着太儒手,问太儒有何需要,有何不舍。太儒微睁二目,手指龙山保昌堂方向,嘴唇微动,发出昌字,春红说是太儒在找玉昌,唯夫人理会老爷之意,他欲回保昌堂去。那是祖传的老屋,那是他出生的地方,他的根在那里。其实,我们所有的人,信奉的都是我们最古老、最朴素的信仰,落叶归根,魂归故里,子曰诗云都是虚伪的说教,说给别人,让大家遵守,维持一种秩序,维持一种平衡,太儒却放不下让他终生都毫无意义的经典。

于是文贵安排车辆,家人套了一辆牛车,把太儒抬到车上,又搀扶夫人上车,然后缓缓而行,时龙山旱海风起,松涛低吟。春红文贵一路护送,口中时常念叨“父亲大人,我们回家,我们回保昌堂”那时,在保昌堂马旺和干以胜等人也派人下来接,一行人把太儒接到府上,进了大堂,太儒见保昌堂三字,会心笑了,然后手指书房,众人只好将太儒抬到书房内,让太儒躺在书房临时休息床上,这时太儒似乎清醒过来,两眼直瞪瞪望着书橱,似乎要看一本书,老妇人佝偻着身体,在书橱拿了一本《大学》递给春红,翻给太儒看,太儒未看又拿一本《春秋》,太儒仍是不看,拿来《论语》,太儒扫了一眼,又闭上了,老妇人踉跄着又拿来《礼记》,太儒看了,目不转睛,春红一页一页给太儒翻看,太儒侧眼翻看,似乎找其摘句章节,春红翻到中途,见太儒眼已闭上,头歪在枕头上,再试呼吸,已没了气息。春红大哭一声“老爷,你慢走啊”众人哭作一团,龙山低头 ,松柏低泣,滦水呜咽,秦府上下,悲声一片。

太儒魂断儒经,驾鹤西去,众人哭了一回。众人与夫人商议送信都送给哪里时,老夫人也身体虚弱,不爱言语,直说让玉龙前来,提到玉昌,夫人并未点头,想来老爷夫人对玉昌芥蒂颇深,再加上玉涵之死,府上遭劫皆由玉昌而起。众人也未再提玉昌,平州府和肥如滦州两县,知府府尹和县衙得知均送来挽帐,并呈上重金抚慰。太平寨姜王爷爷送来挽帐,并派姜尚平和尚义、月娥前来吊唁,龙泉寺长老派来三位师傅给太儒念经超度。春红和文贵命家人通知了张家亲友, 庄里乡亲也来龙山略表吊唁。快马奔了平城,召玉龙来龙山奔丧,千里之遥,如何能立即来回,停灵三日已满,春红和众人议定,还是让老爷入土为安,于是干以胜、单文、程金和府上众人披麻戴孝送太儒上路,将太儒安葬,众人在唢呐悲鸣之中,又大哭很长一阵方回。

安葬了太儒,众人搀扶老夫人在保昌堂内室休息,生怕李氏夫人过分悲痛,影响身体。现在李氏夫人斜靠在炕头上,擦了擦眼泪,又瞅瞅众人,言道“玉涵这姑娘命苦,也怪我们没教育没管护好,她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太直,宁折不弯,所以吃了大亏,先离我们走了,你们说我们中年才有的她,多指望老来她能伺候在床前。屋里屋外忙活,跟春红春香似的。春红9岁上来秦家,给玉涵当丫头,跟着玉涵学文练武,也有本事,没想到我们都得了春红的济,春红文贵,有活你们吩咐下人,别累着,只是今后龙山保昌堂交给谁,我能放心。”

月娥近前劝道:“伯母,您别想那么多,您养好了身体,保昌堂您还能管几年呢。”

“人说没就没,身体是自己的,都知道自己的八两半斤,尚平、月娥你父亲也好吧。有些事,我们年岁大了,先得有个交代,今后什么时候走,也就省心了。”

尚平也到了夫人床前“伯母,我父亲身体很好,您要保持好身体,省的家人们担心”

“这些事,老爷在时,我们也不止一次提过,保昌堂将来谁看护,如今兵荒马乱,百姓生活朝不保夕,没势力,没关系,没物质条件,生死是转眼之间的事,老爷不是说走就走了”言此老夫人又流了眼泪。

第88章 儒父魂断

“今天这个家就我做主,尚平,你也是大将军,又贵为驸马,月娥这闺女端庄贤淑,你们兄妹是老爷在时最推崇的年轻人,所以这堂府在我无力管理之时,必须由你们接管,春红文贵不缺这个,你们看好了,守住了,这点家产到时候你们商量着分,别因为这点屋子土地闹生分了。”

“伯母,这可万万使不得,您和秦老伯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哪能说送人就送人,我们可不敢接受。”

“不,尚平,你听我的,我今天不说明白,恐怕这堂子就保不住了,能保住这堂子的,只有你尚平了。”

这时,春红也过来“尚平,你就别推辞了,除了玉昌,玉涵姐姐最亲的就是姜伯父你们一家了,现在我们家里摊上这么多事,支撑起来,实在困难,你就给操操心吧。”

尚平也不好再推辞,只好先答应了老夫人“伯母,我答应了,您老就别操心了,保昌堂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李夫人点了点头,又把月娥拉到跟前“你太儒伯伯没少讲你,说这些孩子中,他最喜欢月娥,懂事,知书达理,稳当,他就喜欢你。”“我哪有啥本事,快别听秦伯他的。我每天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伯母,你若是喜欢,我就在龙山陪着您,也和各位弟兄们一起交流交流,多知道些天下大事。”

“那月娥就在这儿住下吧。”

李老夫人把保昌堂管理权交给了尚平兄妹,又这样喜欢月娥,这可就惊动了一人,这个人一听说李夫人又是说尚平有本事,又是让春红与尚平共享龙山的房屋财产,这里面没有自己的事啦。自己的小算盘要落空了,于是他就开始打起鬼主意,他要制造矛盾,让张文贵与尚平产生不和,把尚平和月娥早点赶回太平寨去,把玉昌这批狐朋狗友 也都清走。他要加快启动侵占秦家家产的步伐,这个人是谁,就是秦府管家崔无嵬,还有一个就是收账的吴好地。

白天,崔无嵬假装带家人忙里忙外,一边忙,一边让老婆儿子烟酒碗筷偷偷地往家里拿,最让人不解的是就连人们吊唁的烧纸他居然也卷了一卷,让老婆装口袋里拿回家去。晚上,他留下了吴好地,两人在小屋里商议对策,一是老爷丧事办完了,尽快安排送客。把这一批批亲戚都赶快送走,尤其是姜尚平和姜月娥,明天早上就把他们先轰走。第二件是向张文贵吹风,保昌堂早晚是春红和他的,让他和春红做老太太工作,接管保昌堂是他们夫妻的事,第三件是做乱账目,包括发送太儒丧事大账,各村田地的账,府上收支的账,让将来接受人看不清,问不明,呈上一本糊涂账,崔无嵬与吴好地详细研究到了深夜,表面上还装着为秦府事操劳,为了霸占财产,两人煞费苦心。

第二天是立门户的日子,到坟上圆坟立门,烧衣和鞋袜,崔无嵬早把丝绸细软之物偷偷拿回了家,只剩几件破布衫和棉袄拉到坟上,一路上崔无嵬走近张文贵,偷偷言道“公子,昨日老夫人与尚平月娥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你可是秦家姑爷,现在接保昌堂的只有你和春红,你们是唯一的后人,怎么姜家还掺和进来了?”

“岳母大人喜欢尚平和月娥,姜王爷与岳父又是盟兄弟,他老人有这意愿,我们做晚辈的怎好阻挠。”

“你真是傻蛋一个,盟兄弟是什么关系,还不是蒙人给你看的,你和春红得长个心眼,到碗的饭让别人端走,这是明欺负人。我们是老辈子亲戚,你是我亲表弟,这事我不和你说,外人没人和你说。”

“等忙完丧事,我们好好合计一下。”

“这丧事也就这样了,老爷子由你和春红体体面面发送走了,我们这些日子也都累的够呛,亲戚家人该送的赶紧送,这么多人在府上吃喝,一天得多大开支,能走的都让走,一个不留。”

“表兄这话说的对,今天从坟上回来,我们就安排送客。”

崔无嵬从这边点完了火,又把话点给春红,春红会意,并未回答,她看见这几日崔无嵬一家人进进出出偷东西,心里就非常讨厌,她也看出了怀嵬的奸计,于是就与纪云和春香、补拙母亲,暗自商议,在府内诸事上多长眼,对崔无嵬多加提防。家人也都捡亲近的一一嘱咐。

从坟上回来,崔无嵬早已命吴好地从爪村租来了十辆车,一溜排在府门外,言说亲戚谁要走,马上可以上车。众亲朋一看,秦府如此安排,知道府上已无留客之意,纷纷辞别老夫人,坐了车回家去了,这时,怀嵬安排家人留了一辆画舫车,自己径直奔大堂内室,见尚平和月娥仍陪着夫人,没敢直接问尚平。春红见怀嵬在旁边站着,也知道了崔无嵬的用意,她直言道“崔叔,你去让人把帐子布和剩下的白布点点,让保管入库。”把崔无嵬支开了。

崔无嵬下来堂来,到了院中,又找张文贵说“你快别傻了,外面事我们支配就可以了,你去陪夫人,把尚平他们给支走。”

张文贵会意,来到内室,见夫人仍拉着月娥,由众人围坐,他也就势坐在炕沿,尚平让了让坐,夫人让张文贵坐下“文贵这几日也累坏了,坐下歇歇。”“母亲,你要多保重身体,这次事情办好了,我和春红就不走了,每天陪着你。家里的事有我和春红料理,您就别操心了。”

“可真是得了姑爷的济了,这姑爷懂事,春红也有能力,家里事也是得这两口子了。”人们七嘴八舌称赞张文贵,话题中心一下转到了文贵身上。

崔无嵬在塘外听声,知道屋里话题转了,便又进来,向张文贵和春红言道“我给驸马和月娥备的是彩棚车,地毯铺地板,何时启程,我随叫随到。”

“尚平,你们怎么就要走?住两天吧。”

尚平军中事务缠身,本来就不想住下,但李夫人言定留,又不好驳回,见府上安排了车辆,正好顺势辞行。于是言道“秦伯母,军中事父王都交由我掌管,所以必须回去,我和月娥过些日子再来看您,您多保重身体,这些日子您也累了,早些休息。”

“看来我是真留不住了,那你们路上慢走”

于是,尚平辞别了夫人,与月娥出了府门,乘彩车下山回军营去了。接着,崔无嵬又把玉昌的兄弟和玉涵的朋友通通送走,使秦府就剩下十几口家人,他为自己的计划已在逐步变成现实感动了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