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

“您老能别大喘气了吗？”陈阳说得口干舌燥，老胡却不发一语，坐在那儿唉声叹气，负能量满满。

“唉~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由得让老子想起曾经……”老胡摇头摆首，眼中蕴含着无限哀愁。

“那是199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了一些……”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张发黄的黑色照片，递给了陈阳。

陈阳两指小心翼翼地撷着照片，上头的霉味刺入鼻腔，让他的鼻子有些发痒。

定眼看去，上头一男二女，两女笑得花枝招展，男性却是一脸愁苦，仿佛遭遇了天大的不幸。

尽管是黑白照片，照片码率也不高，不过三人的容貌看上去都不差。

陈阳略感疑惑地挠了下脑袋，望向老胡：

“这三人，哪个是你的孩子？”

啪——

陈阳的脑袋上挨了一下。

“混账，你爷爷我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哪来这么大的孩子！”

“哈？”陈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起了眼前的丑陋男人，嘴角的不屑愣是没法遏止。

“你……四十出头？”

坦白说，两世为人，他一直以为这货年近花甲。

前世罹患癌症之后，还特意来找他畅谈了一番人生，把他当成了大伯一般的长辈。

猛然间告诉他这位跟他只比他的实际年龄大上十岁，他有些难以接受。

“你小子今天是找练了？”陈阳的眼神理所当然惹怒了这位老兄。

“没有没有，俺错了。”陈阳主动低头认错，而后把话题转了回来：

“你该不会告诉我，这照片上的男人是你吧？”

“不是我，难道是你？”老胡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你以为就你长了张招人的脸？你有你老子年轻的时候帅么？”

陈阳拿起照片，细细比对起老胡与照片上的男人。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喃喃自语：“就算是一胖毁所有，可你这物种都变了，怎么可能呢？”

“老子弄死你！”

“别，有话好说！”陈阳历来是个动口不动手的主，即便要动手，手边也得有件称手的兵器。

肉搏战他可吃不消。

老胡做做样子，挥了挥拳头，终究是没有出手。

“呔，说了半天，老子都给你绕糊涂了，谈正事！”

“嗯嗯，正事要紧。”陈阳逃过一劫，心有余悸地点头：“所以，你给我看这张照片，是要说什么？”

老胡脸上的怒容收敛，重新摆出了一副伤春悲秋的凄惨模样：

“唉，你知道老子为什么叹气？”

“难不成，这照片上的两个女孩，也是你的翅膀？”

“翅……”老胡的嘴角抽了抽，听不明白他的新奇用语，也能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没错，他们两个是老子的高中同学……”

果然啊，这货是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的过往。

“老胡，别难过，慢慢说……”

两世的交集，他对老胡的了解只停留在他是个丑陋的中年单身汉上面。

没想到这货以前还是个风流种子。

不过，照片上那两位要是见到他现在模样，估摸着也会庆幸当初没有选择他吧……

老胡没有意识到陈阳脑海中徘徊着很失礼的想法，自顾自开了瓶二锅头，吨吨吨往嘴里灌。

“这个女孩叫小王，是我的青梅竹马，跟我定了娃娃亲。”

他又一指照片右侧的女孩：

“她姓匡，是高中时候我们班的班花。”

“嗯嗯……”陈阳附和着点头，两眼在黑白照片上左右扫视。

“当时的我，还是学校有名的大帅哥，年少多金，风流倜傥，成绩拔尖，一手马赛回旋踢进校队，引来了无数少女的欢呼喝彩。”

陈阳听得难绷，瞅着他一本正经的胖脸看了又看，愣是找不出他在说笑的痕迹。

听说过吹牛皮不脸红的，看来这位就是个实例。

“嗯嗯，您继续。”他捏了捏虎口，捧起了哏。

“小王和小匡是所有追求我的女孩中，质量最高的两个，我喜欢她的妩媚，也欣赏她的清纯，踌躇了三年，愣是没挑出个孰强孰弱来。”

很难想象，一个平时大大咧咧的莽汉在会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来。

不过老胡毕竟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别看现在只是个下面条的，以前的他文化程度在同辈中应该堪称翘楚了。

“高三那年，高考将至，我们三人的关系更加紧密，矛盾却也变得更加明显，她们两人常常为了我争风吃醋，我被她们弄烦了，就……”

“就？”

老胡叹了口气：

“我告诉他们，谁能跟我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就跟谁在一起。”

“噗嗤——”

“你笑什么？”

“我没笑，你看错了。”

“你明明就有！”老胡怒吼，随后又像是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我知道我当时年少无知，说出那样的话，活该单身一辈子。”

“嗯嗯。”陈阳随声附和了一嗓子，饶有兴致接茬道：

“所以她们俩没考上大学，而你考上了，对吗？”

要陈阳说的话，其实老胡也没做错什么。

异地恋大部分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两人没考上大学，分了就分了呗~

陈阳心里腹诽着，全然以第三人称看待着老胡的过往。

全然枉顾，这事要是放他自己身上，估计他比谁都难受。

谁知老胡微微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

“不，他们两个因为我的条件变得更加刻苦用功，成绩也在那段时间突飞猛进。”

“这么厉害？”陈阳眨巴着眼睛，回忆起自己认识的女孩。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自嘲似的笑。

如果叶柠听他说了这话，毫无疑问会给他一个灿烂的冷笑，再骂一句“白痴”，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而尹乔的话，或许会一脸苦闷地瞪着他，然后默默转身生闷气。

为了他发奋努力考上大学这事，估摸着也就柳纱纱那丫头干得出来。

他皱起眉头：

“所以，他们俩都和你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没错。”老胡咽了口酒，打了个响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