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乳糖？你当本尊是小孩子？”

殷锦挠挠头。

“不是当仙尊是小孩子，只是觉得仙尊吃药苦，嘴里含颗糖会好受些。”

闻言，聚华哼笑一声。

“你这个近侍还真是尽职尽责，不过本尊不需要，你滚吧。”

殷锦将糖包放在了他的床头，退了出去。

夜凉如水。

聚华宫里的桃花开的灿烈，也落得缤纷。

聚华透过翕开的窗户往外看去，只见殷锦又翻上了他窗外的那个桃枝，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看着远处的月。

他的心又开始剧烈的跳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还带着殷锦体温的糖包。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聚华恼怒的挥了衣袖，窗户应声合上了。

“嘭——”

殷锦转过脸，看着窗户上的投影。

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我只是想离你更近点，都不行吗？”

聚华五感灵敏，自然能听到他这句若有若无的叹息。

最终，他还是伸手拿过了糖包，取了一颗牛乳糖放在嘴里。

甜味从舌尖弥漫，一直到他的内心。

也许，他真的要开花了。

次日一早，殷锦就收到了来自萧慕的传音。

“殷兄，萧某接到碎星城的祈愿，城东一带水患频繁，准备不日下凡去看看，殷兄可要一起去一趟？”

殷锦手中的传音符亮着，他看了看仍旧关着窗户，不知是否起床的聚华。

“我最近还有点事，暂时不准备去凡间。”

萧慕笑了一声，声音温柔。

“那萧某就自己先去了，不知殷兄可有什么需要带给家人的？”

殷锦想了想。

“我给家里修书一封吧，麻烦你到时候走一趟殷家，将书信交给父母。”

飞升上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父亲且不说，母亲肯定十分担心自己。

殷锦想到了母亲的面容，想到了父亲殷切的目光，心头有些愧疚。

原本殷家是希望他飞升以后能够好好地福荫庇护家族，却没想到他飞升上来就遇到了聚华，从而对家里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

萧慕爽快的答应了。

“好，那萧某午时在一重天飞天镜处恭候殷兄。”

殷锦翻身下树。

浑身有些酸痛，饶是身体再好的人，天天栖息在树枝上也不好受。

刚准备挪步，就见聚华的房门打开了。

阳光微熹，照在聚华清白如玉的脸上，殷锦仿佛能看清聚华修长的睫毛。

“仙尊。”

聚华披着外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慵懒。

他冷冷的扫过殷锦。

“一早上的，在本尊窗外嘀嘀咕咕做什么？”

殷锦知道是自己和萧慕的传音吵到他了。

“昨日去祭祀宫，见到一位掌管碎星城水事的仙友，今日他传音要去凡间办事，问我要不要回去一趟。”

聚华听他说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所以？”

“仙尊身子没好，我暂时不打算回去，现在回去修书一封，”殷锦笑笑，“让他带去给父母族人，以为告慰。”

聚华哼了一声，没有什么兴趣的转身。

“这种小事居然吵本尊清梦，殷锦，再有下次，本尊决不轻饶。”

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是因为他么？

殷锦歉意道：“知道，谢仙尊谅解。”

他一阵风似的掠去了外院。

聚华这才转过身，看向他昨夜靠睡的桃树。

不等他多做反应，就见殷锦又飞快的折了回来。

聚华皱眉。

“做什么？”

殷锦咧着嘴，从身后拿出了一枝桃花。

“刚刚从树上折下来的，送给仙尊。”

聚华犹豫了一下，伸出细白的手，将桃花接了过来。

“本尊说过，这些不需要你做。”

殷锦只嘿嘿笑了一声。

“只是看这花最好看，就折了送给仙尊，仙尊若是不喜欢丢了就是。”

聚华眸子看向桃花，开的灼灼其华。

若说是最好看的，倒也不尽然。

可是……

他拿着桃花，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殷锦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飞快的跑去屋里写信。

而房门内，聚华将桃花放在了鼻尖。

他合上眼，仿佛能看到殷锦的笑容，混合着丝丝桃花的香气。

“这蛊真的很厉害……”

殷锦午时前就到了飞天镜前。

这是一面巨大的水晶镜子，能透过这面镜子到达人间各处。

和诛仙台不同，诛仙台是罪仙被贬下凡的地方，通过诛仙台下凡的神仙会丧失所有灵力。

而飞天镜则是仙人们去凡间办事走的正常道路，通过飞天镜的仙，去到凡间会保留所有的灵力，还可以和仙界正常沟通，并且飞天镜会在他们身上烙下烙印。

在凡间只要捏诀就能随时通过飞天镜回到天界。

他见萧慕还没到，就打量起飞天镜来。

将手放在了飞天镜边缘的水晶台上，内心想着碎星城。

碎星城的景象就浮现在他的眼前。

殷家果然因为他的飞升变得客来不绝。

殷城主此事正站在门口，笑呵呵的送别一位修士。

他虽然听不到殷城主在说什么，可是通过他的神情也能猜到他语气中的自豪。

而殷家内院中，殷夫人正跪在一个小神龛面前，双手合十在祈福。

柳梦芝跪在她身边。

殷夫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祈福的话以后，柳梦芝扶着她站起来，两人走到了外头院子里。

殷夫人和柳梦芝这两年间关系十分好，因为觉得对柳梦芝亏欠，所以对她就像是亲生女儿。

她和柳梦芝一路走，一路在说些什么。

柳梦芝羞的脸都垂下去，似是不好意思看殷夫人似的。

殷夫人拉着她的手，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天上，脸上都带着希冀的笑容。

不用说，殷锦也知道她娘肯定是在和柳梦芝说传宗接代的事情。

眉头皱了起来。

这时，萧慕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殷兄，久等了。”

殷锦回头，对上萧慕的目光。

“没有，萧兄来的很准时，是我来早了。”

萧慕看向飞天镜。

“这时殷兄的家人？”

殷锦点点头，收回了手，飞天镜又变成了一片空虚。

“是，我母亲。”

萧慕眼底闪过一丝羡慕的光。

“很羡慕殷兄，还有家人。”

殷锦将书信递给他，“当年浩劫后……”

萧慕很是洒脱，他知道殷锦想问什么。

“没用，天道轮回，没有人能够抵挡，我父母家人在那场浩劫中全部丧生，后又去了黄泉，如今已经轮回了好多世了，就算相见也不相识了，我和他们只有一世的缘分。”

殷锦叹了口气。

“真对不住。”

萧慕手覆在飞天镜水晶案台上。

“没什么，仙人就会有这个烦恼，我先行一步。”

说着，他纵身跳入了飞天镜中，随即他的身影出现在了碎星城街道上。

他的身影融入人群，随后，飞天镜又变回了一片空虚。

殷锦算算时辰，抽身回了聚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