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殷锦身上带着魔息，当年沉柯的恶来戟也重新认主，以及后来偶尔出现在殷锦脑海中的那些碎片记忆。

都告诉他，他的真身有可能就是沉柯！

冥鹿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被殷锦质问，她的眼圈红了。

飞扑到殷锦怀里，用力地抱着他。

“哥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来！”

殷锦愣住了。

聚华不知所措。

如果殷锦真的是沉柯，那么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什么呢？

他的指尖冰冷，感觉这九幽之地的煞气让他灵根上的伤又深了几分。

殷锦的头很疼，他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于是他抬头看向聚华。

“聚华，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沉柯，我只是殷锦，我……”

可天青却嗤笑出来。

“小朋友，你当年入我九幽之地，是怎么和我说的？你想要让魔族走那人间炼狱般的魔域，想要让你的族人能和人族一样，享受这四海八荒的物资，所以你跟我求得是什么，你难道忘了吗？”

殷锦脸色苍白。

这段话，似是一把钥匙，在他脑子里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打开了一扇尘封着的大门。

他恍惚间看到自己划着小船，被鲮鱼撕咬的遍体鳞伤，最终爬上了九幽之地。

天青玄色的鞋子出现在他面前，他抬起头，就看到天青惊为天人的脸。

他蹲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我在这里活了这么多年，你是我除了伏羲氏以外，见到的唯一一个活物，不错，有意思。”

殷锦抱着头，尽管他一再否认，可是这一切都告诉他，记忆不是假的。

回忆仍在继续，他伸出鲜血淋漓的手，一把扣住天青的脚。

“求求你，帮帮我。”

天青脸上的表情和现在无二，寂寞，散漫，不羁以及戏谑。

“哦？你让我帮你，我凭什么帮你？”

沉柯咬牙，掷地有声。

“我是魔族的魔尊，只要你帮我，我愿意贡献出我能做到的一切，求求你，帮帮我！”

天青看着他的血渗进了自己的鞋子，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有意思，好，那我就帮你吧，正好闲了这么多年，日子也过得厌烦了。”

沉柯听及此，终于松了口气，可是他忽然记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对天青说要他帮自己什么。

天青一抬手，煞气就将沉柯托了起来，他在前面走，沉柯漂浮在他身后。

“不用和我说你想要什么，答应你了，就会做到，现在跟我回去，否则你的小命就没有了。”

殷锦手指捏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恐惧的看着聚华，唯恐在聚华脸上看到嫌弃和厌恶。

伴随着他记忆的回笼，周身的魔息也浓郁了起来。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很神奇的景观，左边是弥漫不休的魔息，右边则是圣洁的灵流，而中间则被一道煞气分隔，两股气息互不相扰，相辅相成。

天青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身上的变化，似是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他摸着下巴。

“不错，当年我不过是助你臂之力，没想到你真的很有天分。”

殷锦的伤势在迅速愈合，他将冥鹿从怀里扶起来。

冥鹿睁着迷蒙的泪眼看着他。

“哥哥，你真的都记起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在沉柯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十分宠爱这个妹妹。

后来冥鹿为了复活沉柯，居然献祭出自己的肚子，想让沉柯在自己腹中重生。

再后来，聚华杀了冥鹿的孩子，冥鹿就将沉柯的神魂送入了六道轮回，并在天裂的时候，带领魔族荡平碎星城，用自己的势力创建了一个殷家。

三千年来，她虽然不能出魔域，可是一直在观测着碎星城殷家的变化。

因为魔族贤能早就测算出沉柯会重生在碎星城，会重生在殷家。

这三千年来，冥鹿被封印在魔域，她苟延残喘，明明魔力低微，却还要强打精神，运行着整个魔族。

她活的有多不容易，殷锦不用想都知道。

他十分心疼的揉了揉冥鹿的发顶。

“我记起来了，以后不会再让你这么累了。”

冥鹿眨巴着眼，泪珠不住滑落。

她等了三千年，盼了三千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哥，我真的好想你。”

殷锦无心多应付冥鹿，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聚华。

可是聚华的表情十分冷漠，他无法从聚华的脸上看到喜怒。

心头慌得厉害，他们两个人是多不容易才走到现在，他不想，也不敢想若是聚华嫌弃他，厌弃他，他该怎么办？

于是他站起来，一步步走近聚华。

“聚华，你听我说。”

聚华冷着脸，他一直看着事态的发展，显然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畴。

他现在心头惊涛骇浪，可是表面上却冷淡的像是一座冰山。

若是殷锦真的是沉柯，那么自己杀了他两次，他是不是很恨自己？

沉柯以魔身登天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还有，刚刚天青提到了交易，三千年前沉柯孤身来到这九幽之地，和天青到底做的是什么交易？

“殷锦，本尊又错信你一次。”

殷锦心头酸痛的厉害，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属于沉柯的记忆复苏以后，他的脑海中就变得十分乱。

千丝万缕，交错繁杂，他还没有好好地理顺。

唯一一点他肯定的是，他不想失去聚华，不想把聚华让给任何人。

“我没有骗你，聚华，你信我，我没有骗你，这些我之前都不知道，我也是，也是……”

聚华抬起手，阻止他再往下说下去。

“你三千年前和天青到底交易了什么？殷锦，亦或是，我应该叫你沉柯魔尊？”

殷锦嘴唇颤抖，他很想伸出手去抱聚华，现在聚华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

可是当他再往前走一步的时候，聚华却仿佛不堪重负，往后退了一步。

“别靠近本尊，本尊再也不敢信你。”

殷锦捂着心口，他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天青像是看戏似的看着他们，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聚华，你与其问他，为什么不问我呢？”

说着，他迅速的略到聚华身边，将聚华的腰搂在怀里。

居高临下的霸占着聚华，身后的桃花树上，忽然开出了满树的桃花。

天青色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