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人拒绝。

第一次，被人质疑。

第一次，被人说到……

好多的第一次，都是苏简带给祈墨的，原本在将军府做夫子，祈墨是冲着苏简做菜的手艺来的，因为不管是苏简家的豆花饭，还是她卖给封邑城的麻辣鱼方子，亦或者他在这儿吃过的松鼠桂鱼，蒜泥白肉等……都很合他的胃口。

但是！

一次一次被苏简不给好脸色，不给好态度对待，祈墨心里有了计较。苏简说他没有做夫子的样子，再加上她上次考核他之后，先是拒绝他教算术，要他教导孩子们文字；但今天！他竟然只配教导药理了。

虽然药理是他的强项，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被人轻视！

祈墨呼吸停滞了片刻，他决定了！他要好好表现，要用他的能力彻底让苏简信服，然后要让苏简求着他继续留下做夫子。

想通之后，祈墨勾唇笑了，他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前方，既然要下午才有他的课，现在闲来无事，他就去苏简身边呆着，只有这样，苏简才能早日看到他的能力！

苏简揉了揉太阳穴，才刚一出门，就感觉到头顶展开了一把伞，她侧头看去，白茸正在帮她撑伞。

白茸注意到苏简在看她，赶紧解释：“大公子特意交代的，虽夫人现在日日男装示人，但并不是真正的男子，女孩子身娇肉贵，不能晒黑。”

苏简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什么，回忆之前，只要苏秦和她一起出门，他必然会给她撑伞。

“夫人。”

村里正和铁牛见苏简出来了，赶紧跪下。

苏简看向门口，对于村里正和铁牛在门口下跪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介意：“今日是学堂开课的时间，虽然你们农事课，时间不定，甚至上课时间多在休息，晚间时分，但是你们该为上课做准备，而不是在这儿。”

村里正对着苏简磕头道：“夫人教训的是，但二狗夫妇犯下的过错，我们若是不亲自来道歉，过意不去。”

“谁的错就是谁的责任，我不是那种会无故迁怒的人。”

“小的自然不敢这样想夫人。”

“行吧，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熊大已经在村庄上分布好了每天上课的人，你们过去吧。”苏简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夫人。”村里正叫住苏简。

苏简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村里正：“还有事？”

村里正对上苏简的目光，面上带着忐忑：“夫人，庄稼地里又有新的麦子生了白粉病。”

“所以呢？”苏简眸光冷冷的看着村里正：“经一事长一智。虽然我不惧怕麻烦，但是麻烦多了，我会厌烦。二狗的事情我可不想要再经历。”

村里正连忙点头，心里骂了二狗不知道多少遍，庄稼地里的麦子不能不管，他也不能让苏简生气，毕竟苏简生气，万一发泄到孩子们，或者村里人身上，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事情：“二狗狼心狗肺，我们已经将他们逐出村子了。”

“……”

村里正没有等到苏简说话，心下不定，硬着头皮继续道：“夫人，恳请夫人将药方给我们试一试。”

苏简眼中的光影闪过，再看向村里正的时候，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夫人，我们可以定下契约。”村里正大着胆子开口，见苏简没有直接拒绝，继续道：“若是农药无效，我们保证不怪夫人，也不要夫人赔偿。”

“这样的话之前也说过，即便是有了纸质契约，日后若是有人反咬我一口说我仗势欺人，我都没处说理去。”苏简本只是随口一说，但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自来虽说是民怕官，但是若是官民发生冲突，大多数人唏嘘的同时，心里都是同情“弱者”的。

“夫人。”村里正面色一变，他心中的担心变成了现实，苏简真的因为二狗的事情迁怒他村子里的农户了：“求夫人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求夫人再给我们一个机会。”铁牛也对着苏简磕头道。

许久。

就在村里正和铁牛以为苏简不会再说话，他们的求情无用时，只听：

“白粉病的药方我可以给你们，但是绝对不可以再免费给你们。”苏简道。

村里正因为苏简前后的话，心情转变尤为剧烈：“夫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要抽成占比。”

“抽成占比？”祈墨找到苏简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苏简这句话，但是他压根听不懂苏简话语的意思。

苏简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祈墨，还真是哪儿都有他，她稳了稳心绪，看向村里正和铁牛道：“以一亩地为算，若是我的药有效，那么假设一亩地产的麦子是十斤，那我要半斤，当然若是失效，我可以免费为其诊断一次，但不管结果如何，我不会有任何赔偿。”

村里正和铁牛一愣，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夫人，这件事情小的得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

“没关系，你们尽管商量，商量好了也不必告诉我结果，想要白粉病的药方，就带着契约过来换。”

祈墨看了看一脸为难的村里正，又看了看神色笃定的苏简，直到村里正他们离开后，他才走到苏简身边，悄声询问：“你让那些孩子们来上学，我以为你就是要帮衬这些庄稼人。”

“……”

祈墨见苏简不回他话，他也不生气，继续追问：“帮人为何不帮到底，你都让那些孩子相当于免费读书了，为何还要在农药上为难他们。”

苏简停下脚步，面对祈墨的再三追问，真心觉得烦：“墨先生！好歹你现在也是夫子了，难道你不知道，一味的相帮，没准儿就会被认为是理所应当？”二狗的事情就是个例子，好心反被狗咬。

“啊？”

“若是次次都无条件的相帮，帮好了，人家对你自然是感谢；但是若是有一次没有帮好，或者说……有那么一次不帮忙，那么他们是会继续感谢我，还是不满意我的不帮忙或者是失误？”这个道理苏简早就知道，只是当时没有想那么多。二狗事件后，她不得不多想一些：“能帮是情分，不能帮是本分！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规定，谁一定要帮谁，谁一定要为着谁。”

“人与人的相处中，与其指望着遥无实际的感恩，我倒更愿意相信银货两讫，公平相交。”苏简说完低了低眸，银货两讫是最好的，不付诸感情，就不会觉得难过或是愤怒。

祈墨一愣，定定的望着苏简，这话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