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5龙兴欧罗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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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试探(上)
1760年的冬季,在俄国沙皇病重以及军力大部分被牵扯到欧洲七年战争的大背景下,在其南边,他们与特鲁琴汗国的关系正处在一种微妙状态中。
在察里津以北,一直到萨拉托夫,原本是以贾恩为代表的前前任大汗敦罗布旺布的牧场。
当策伯克道尔济击溃了该部,并将该部的大部分牧户迁往察里津附近,以及乞塔德击败小玉兹中的哲德乌尔联盟后,又从本部迁徙了五千户补充到那里。
并让二宰桑哈木杨管辖那里,将准噶尔部大部分牧户迁回里海附近后,又将原本属于和托辉特部青衮扎布一万户迁往那里,并任命青衮扎布的大宰桑赤伦驻扎在那里。
为了避免步贾恩的覆辙,他又在玛努托海北面先是修建军营,接着又兴建了城堡,并命名为乌梁海城,就是后世的亚历山德罗夫盖。
不过,在他的布局中,依旧存有缺憾。
一大缺憾是在雅依克河(乌拉尔河)下游,从雅库茨克要塞(后世乌拉尔斯克,位于乌拉尔河大转弯处)往南,俄国为了控制土尔扈特人、哈萨克人,在两岸修建了一连串城堡。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完美地将蒙古人、哈萨克人控制在雅依克河两岸,虽然双方的牧户不时跨过河流放牧,但想要大规模的往返显然是不行——从雅库茨克要塞开始,雅依克河可以通行后世大轮船,现在自然也行。
历史上的渥巴锡东归时,在这里就受到了依托一个个据点的哥萨克骑兵的袭扰,虽然最终渡过,还破坏了好几个城堡,但终究给自己带来了人员牲畜的损失,还为俄国人汇聚兵力创造了时间。
像这样的据点俄国人还有很多,他们与历史上的草原征服者风卷残云不一样,就是通过重要河流、交通要地一步步蚕食他人的土地的,小玉兹就是这样最终落到他们的手里的。
整个西伯利亚就更是如此了。
时下在特鲁琴汗国境内,额济纳河(伏尔加河)下游两岸也是如此。
不过随着维特梁卡城、玛努托城的修建,特鲁琴人在下游中部两岸也拥有了重要据点,并将上游的察里津、下游的阿斯特拉罕事实上分隔开了。
但在雅依克河下游两岸,几乎被哥萨克控制住了,这又事实上将汗国的土地一分为二,虽然汗国还可以通过里海往返,但喉咙被人卡住了终究不好受。
幸好在雅依克河下游两岸还有漏网之鱼。
塔依巴克!
就是那位全家皈依了东正教,并将原本的耶律雄奴名字改成达托夫的小玉兹契丹联盟苏丹送给他出嫁女儿的斡耳朵所在,上次乞塔德进攻小玉兹时就是从这里渡过的。
这里还是整个雅依克河下游河面最窄、河水最浅的地方。
塔依巴克正好位于雅库茨克要塞与出海口的阿特劳之间,若是在这里建造城堡,汗国的整盘棋就活了。
于是,这个冬季,一座横跨两岸的城堡正在热火朝天地兴建着。
这样的动作显然引起了此时掌管着雅依克河下游,从雅库茨克要塞(乌拉尔斯克)一直到出海口阿特劳几百里路程上一连串据点的最高长官库拉金的注意。
在塔依巴克下游几十里处,就是哥萨克贵族库拉金亲自建立起来的城堡,他就是以此为依托,在几十年里修建起了一连串据点的。
这个成绩受到了沙皇的褒奖,库拉金最开始修建的城堡被命名为库拉金堡,他还成了不能拥有农奴的伯爵。
特鲁琴人在雅依克河下游中段大肆建城的举动惊动了五十岁的库拉金。
虽然俄国并没有明面上反对境内的各部自行修建城堡,但对于库拉金来说,在自己掌管的、被奥伦堡军团指挥官认为“固若金汤”的雅依克河下游防线上生生楔入一颗钉子也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他当然知道帝国的国策,那就是坐视部族修建城池,反正最终都会落到俄国人手里,但在他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库拉金是一个身上大量混入了突厥人血统的哥萨克,长着一头黑色的卷发,但眼睛却是蓝色的,五十岁了,头发却并没有白多少,但显然最近几年多了起来。
塔依巴克西岸有一座小山,眼下自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在山顶上长满了落叶松,在一个有利位置,那里已经搭起了一定帐篷,贵为督军、上校指挥官、伯爵的库拉金在用望远镜端详了半天后终于依依不舍地放了下来。
在他的身边,还有十几个雅依克河哥萨克亲兵,他们同库拉金一样,都是祖上的俄国农奴与当地的突厥人混血的后代。
以前的土尔扈特汗国旺布、喇什时代,以及小玉兹的努尔阿里汗时代,库拉金从未有对一件事如此上心的。
虽然改成特鲁琴汗国后的土尔扈特人依旧向他缴纳赋税,他的哥萨克也不断在据点周围开垦荒地,但他依旧有些忐忑。
若是放在以前,他巴不得雅依克河两岸的蒙古人、哈萨克人打起来,那时他就会以调停人的身份出面,然后双方为了获得有利于己方的调停,少不得向他提供贿赂,战马、银币、宝石、女人都在其中。
但自从乞塔德上台后,特别是他一统小玉兹的哲德乌尔联盟后,这种情形几乎见不到了,就算牧户们有冲突,也只会找治安官解决,完全没有将他这个雅依克河下游霸主放在眼里。
这实在不能忍。
但是,连奥伦堡省、阿斯特拉罕省、察里津总督府都忍了,他一个小小的督军又有什么办法?
于是,他就只能在牧户们缴纳的赋税上下功夫,什么牲畜的品相不佳,数量不符,等等,凡是他能想到的招都用上了。
最后乞塔德得知后还是容忍了他,他让牧户们按照他的吩咐提供赋税,多出来的损失由官府进行补偿。
除了在赋税上下功夫,他还利用是蒙古人杀死了大部分哲德乌尔联盟青壮的现状极力分化双方的关系,进而从中渔利。
一开始,失去了大量青壮的哈萨克牧户自然对蒙古人十分仇恨,不过再过了几年后,他们就会发现特鲁琴的统治者远比以前的努尔阿里汗强。
除了上缴一部分牲畜给附近的驻军,以前经常出现的徭役也不见了,就算需要征集他们修路、修桥什么的,也无须自带衣物、粮食和工具,而是全部由汗国提供。
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在特鲁琴工地吃的、得到的比待在家里强的太多,于是,到了最后,一听到又有工程修建,一个个都忙不迭地找到当地乡长、村长、治安官申请加入,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听到消息后都躲避不迭。
但仇恨的心思依旧存在。
虽然当时乞塔德已经将大量的土尔扈特牧户迁入到这里,并与失去丈夫的哈萨克牧户结成对子,但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就轻易消除不了,这需要时间。
这就给了库拉金的可乘之机。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库拉金的操作空间越来越少了,这让他烦恼不已。
仇恨,除非是赤裸裸的仇杀,否则单纯是因为战争而死伤的,自然会有,但终究会消散的。
与传统的草原部落不同,乞塔德甫一上台,就在牧区建立了兀鲁斯(城市)、鄂托克(县)、苏木(乡)三级单位,并在以前大台吉、台吉的驻地修建了据点,这些据点既是地方基础政权所在,又是驿站。
有了这三级政权,眼下的汗国牧户地方治理就大变样了,不仅远比以前强,比同样采取这样政策的俄国人还强上一些,毕竟他们只能占据少数据点,不可能深入到牧区内部。
这才是最令库拉金心惊胆战的。
如果乞塔德也就到此为止了,库拉金虽然惴惴不安,但依托着这一连串据点依旧还大有可为,毕竟在以前,哥萨克的火枪骑兵对上零散的牧户是处于碾压状态的。
但如今的特鲁琴汗国就完全不同了,他们有事就找巡弋在草原各处的治安官,或者乡长,如果此时库拉金的人出现,最多也就是十几个哥萨克。
但在汗国乡一级的据点,至少也有五个退伍的治安官,还有随时可能抵达这里的巡弋骑兵,那就不是十几个区区哥萨克所能抵挡得了的。
作为草原骑兵,虽然分驻各处,但乞塔德显然不会让他们就在驻地附近训练、驻扎的,而是每个旅每天都有一个团在外面巡弋,虽然汗国的牧区广袤,但以班为单位的巡弋骑兵还是能够照顾的到的。
而且,特鲁琴正规旅的巡弋骑兵不像以前喇什的怯薛军,他们是走到一地就吃到一地,对当地的牧户、台吉都是莫大的消耗,巡弋骑兵每人自己携带十日的干粮,每十日完成固定范围内的巡弋,对于牧户没有丝毫骚扰。
如果这样的行为还在库拉金的容忍范围,因为人家的赋税一分不少地交给他了,你想征调徭役也拿不出钱财来施行,若是强制施行了,必定会将他们更是推向汗国那一边。
加上大河边上的据点,虽然眼下的特鲁琴汗国已经是一个变异的汗国,或者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汗国,但库拉金们的根基还在,虽然看不惯眼,但还是能强忍住。
不过,在雅依克河上,还是在下游中游地带修建城池就不行了,那是破坏他的雅依克防线啊。
库拉金面上阴晴不定,显然是在思考一件重大的事情。
半晌,他决定了。
骑上高大的顿河马,一行人开始向山下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