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言是一个现代人，她的头脑里装着的是人人平等的思想。

可是，这段时间，因为亲身经历过宫变，又亲眼目睹了那么多人为自己而亡，方言言的心里非常自责，为此，无数个夜晚，方言言不是被梦魇折磨，就是被噩梦惊醒。

久而久之，方言言的精神状态很是不好，白日里也是经常恍惚迷离，尤其是知道了顾夫人为了保护小皇子而身亡的消息，方言言的精神堡垒瞬间崩塌了。

看到方言言这样，慕容康知道，只有解开她的心结，才能让她释怀。

第二日一大早，慕容康找了一辆马车，他把装有顾夫人的冰棺抬到了马车上。

冰棺里的顾夫人，她的眉头微皱着，方言言见了，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初慕容康发现顾夫人的尸首时，顾夫人的双眼怒睁，后来慕容康才把她的双眼抚合。

方言言知道，因为小皇子被掳走，所以顾夫人才会死不瞑目。

方言言转身朝慈宁宫走去，她要抱着小皇子送顾夫人最后一程。

虽然老夫人极力阻止，说什么不能让小孩子见死人的尸首，这样会不吉利等等的话，但是方言言根本就不理会她的阻拦，她抱起小皇子就走出了房间。

“康儿，你快去阻止她。”

见到方言言不听自己的劝告，老夫人赶紧拽住了慕容康。

“祖母，你安享晚年即可。”

慕容康说完，他就紧追方言言而去。

老夫人没法，她只能拄着拐杖在那里唉声叹气。

“皇上，我想抱着臻儿和顾夫人同乘一辆马车！”

方言言注视着慕容康，看似在征求他的意见，实则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慕容康的心里被刺的生疼，曾经那个被自己保护的弱女子，因为经历了种种，此时浑身都长满了刺。

“好，我陪你们！”

慕容康小心翼翼的扶方言言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亲自驾着马车出了宫。

“皇上，我们大摇大摆的出宫，会不会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乘之机？”

皇宫里异常冷清，方言言的心里有些不踏实。

“没事，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除非他活的不耐烦了。”

慕容康的声音清冷，眼睛里更是露出了狠厉的光芒。

“言言，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和刚才清冷的声音不同，此时的声音柔和又安宁。

方言言也清楚，这段时间，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了，此时，她冲着慕容康轻轻的道了句：“好，我们都要平安幸福，否则对不住那些为我们牺牲的人。”

方言言擦了擦眼泪，随后又对着冰棺里的顾夫人说道：“顾夫人，您安息吧，臻儿没事，我也会保重身体，不让自己受委屈。”

方言言的心里很清楚，顾夫人的心愿只有一个，那就是顾暖暖的这副身躯不能受委屈。

到了顾府，看到赶车的慕容康，吓得开门的小厮打了个趔趄。

“皇，皇上……”

小厮忘了行礼，撒腿就朝书房奔去。

“老爷，老爷，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顾老爷听到喊声，他把手中的书一扔，然后就跑了出去：“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大人，快快平身！”

慕容康赶紧扶起了顾老爷，他的心里有些忐忑。

顾老爷还不知道马车里有顾夫人的棺柩，看到方言言抱着小皇子下了马车后，顾老爷脸上的神情有些异样。

虽然知道面前的方言言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她毕竟是顾暖暖的身躯，所以，顾老爷的眼睛不由得一热。

“顾老爷，这是臻儿，听顾夫人说，他和暖暖小时候一模一样。”

方言言说着，她把小皇子抱到了顾老爷的面前。

顾老爷看了一眼，他也瞬间惊住了。

“像，太像了，和暖暖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老爷的眼泪夺眶而出。

顾暖暖虽然是个女儿，但毕竟是顾老爷的嫡女，所以出生时，顾老爷就对她就非常宠爱，因此，顾暖暖儿时的容貌，顾老爷自然记忆犹新。

“对了，你母亲呢？哦，不对……”

顾老爷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把方言言看成了顾暖暖，待他发现自己口误后，他赶紧住了口。

“顾夫人—顾夫人为了救臻儿，她被歹徒杀害了！”

“什么？”

顾老爷只觉眼前一黑，如果不是慕容康扶住了他，顾老爷就摔倒在地了。

顾老爷喘着粗气，他颓废的坐在地上，眼睛里更是没有一丝神采。

顾老爷失去了柳姨娘，此时又失去了顾夫人，他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顾大人，顾夫人为救臻儿而亡，我不会坐视不管的，杀害顾夫人的凶手，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顾大人要振作起来，顾夫人还在马车上，她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顾大人萎靡不振。”

慕容康不知道怎么安慰顾老爷，此时只能信誓旦旦的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唉，自从暖暖魂飞魄散后，她的心也就跟着死了，是皇后和小皇子，又让她的心活络了起来，小皇子和暖暖小时候的模样如出一辙，我了解她，她一定是把小皇子当成暖暖来看待，所以，她才会心甘情愿的救小皇子，皇上不必自责。”

顾老爷的语气悲凉，看到小皇子的模样时，顾老爷就瞬间理解顾夫人的种种行为了。

“不管怎么说，顾夫人都是为了救臻儿而亡，我想厚葬顾夫人，日后，我也会把顾夫人救臻儿的事迹告诉臻儿，让臻儿年年去祭奠顾夫人。”

“厚葬倒不必，我们还是完成她的心愿吧！暖暖是她的命，她这一生都是为了暖暖而活，而暖暖又为了上官辰魂飞魄散，那残缺的魂魄定会日日夜夜围绕在上官辰的坟墓旁飘荡，所以，我想把她葬在上官辰的坟墓旁，那样，她在那世，没准还能感受到暖暖的气息。”

顾老爷说完，他艰难的站了起来，然后朝着马车走去。

看到马车里的棺柩，顾老爷终于忍不住的嚎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