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却不再开口，沉默不语。

季月有心想缓和一下气氛，在储物袋里翻找着师伯给的丹药，一边起身，一边对着阿言说：“带我去看看你爹吧！”

阿言犹豫地看向三九。

三九不说话只是看着阿言点点头。

接着，季月便跟着阿言来到竹屋最右侧最里面的小房间里：“你们把他看着点，我慢慢接近他，我怕我又引起他巨大的情绪波动。”

三九和阿言点点头，垂着手站在一旁。

女童看到她的哥哥脸上不再是轻松愉悦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则是憔悴，痛苦以及后悔。

她伸出自己的手，放在阿言的手心里，像以前那样握住哥哥的手，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季月发现女童浑身的黑气也散了一点，心中稍感安慰，过后便是无尽的心酸。

季月回过神，慢慢地靠近王大牛。

王大牛看见一个陌生的人靠近自己，心中的恐惧犹如排山倒海之势迅速奔涌而来，摇着头，浑身哆哆嗦嗦，一脸害怕地看着房间内的每一个人。

阿言看见王大牛状若疯癫的样子，心中的酸楚让他不禁又落下了泪。

三九也全神贯注地看着季月的每一个动作。

突然季月从储物袋里掏出清心凝神符，贴在王大牛的额头上，又念了一句口诀，随即用冒着嫩绿色微光的指尖一点。

王大牛便迅速闭眼，陷入了沉睡，房间内顿时死一片寂静。

阿言一个箭步冲到王大牛身边，一脸质问地看着季月：“你对我爹做了什么？”

季月有心解释，可三九打断了：“你爹没事，不出我所料的话，你爹睡了这一觉就好了。”

季月只得故作深沉地点点头，意思是，他说得对。

阿言相信三九，也不再疾言厉色，歉疚地开口：“小姐，对不住了，是我失礼了。”

季月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因为她看见女童也一脸愧疚地看着自己。

三九和阿言把王大牛扶到床上后，两人对视一眼，三九迟疑着开口：“小姐，这房间还有别人吗？”

季月内心腹诽，终于知道问这个问题了。

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地点点头，转而看向阿言：“你想见她吗？”

阿言一愣，然后迅速意识到了什么，喉咙一紧：“我……可以吗？”

季月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过你可得想好了。”

阿言不再犹豫：“见。”

季月又在储物袋里掏啊掏，掏出结界符，布下了一个结界。

用使用通灵符，女童的模样便出现在阿言和三九二人面前。

阿言看着眼前的妹妹，到底是忍不住，大哭起来，哭得眼睛绯红，涕泗横流。

女童从没见过这样的哥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季月。

三九一个三十多岁见惯了血腥场面的男子，看着眼前的女童也忍不住流了眼泪。

一个孩子明明正是活泼可爱的孩童，此刻却形销骨立，明媚的双眼也成了两个黝黑的黑洞，俏丽的脸蛋也苍白如纸，毫无血气。

往常最爱的粉色衣裙取而代之的是红得能滴出血的衣裙。

着实让人心生恐怖。

阿言伸出手摸摸女童的头发，又摸摸女童的脸，接着又握握女童的手，终于醒神，这个妹妹终究是没有活成燕子。

阿言想说些什么，嘴巴却是一张一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是泪水不停地滚动。

过了一柱香时间，阿言似乎明白过来，妹妹再也回不来了，带着浓重的鼻音：“燕儿，想哥哥了吗？”

燕儿瞬间流出血泪，疯狂地点头。

阿言把燕儿抱在自己的腿上：“哥哥，也想燕儿了。”

说着说着又流下了泪水。

燕儿伸出自己形如猫爪的手，想给阿言擦擦泪。

阿言摇摇头，只是抱着燕儿不停地低吼。

燕儿伸出环抱住阿言，像季月拍拍她那样，拍拍阿言的背，安慰着阿言。

等阿言情绪缓和一点了，似是发现燕儿不对劲的地方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月，然后伸出手指着自己的嘴，意思不言而喻。

季月点点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不会说话了，否则我也不会大费周章查了好几天，最后跟着不对劲的三九，才找到了你。”

阿言的泪水又忍不住了，放下了怀里的燕儿，然后失力地躺在地上，捂着胸口，不停地大叫。

这副模样，季月和三九都能理解。

一个人在悲伤过度的时候，确实会失力，晕厥，痉挛。

可燕儿被哥哥吓得啊啊啊大叫，一边叫，还一脸求助地望向季月和三九。

季月和三九默默把阿言扶起来，让阿言躺在床上。

因为阿言已经哭太久了，大脑应该缺氧头晕了，三九又去端了一杯水喂阿言喝了下去。

过了一盏茶，阿言情绪缓了下来。

季月就开口打断了阿言想说的话：“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剩下的事，明日再说吧！”

又给三九使了一个眼色，三九瞬间明白：“阿言我去给你和你爹炖点汤喝，补补身体。”

季月早就迫不及待了：“我去给你添柴。”

说完，二人敏捷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房间内，只剩下燕儿和阿言。

阿言一脸痛苦地看向燕儿，颤声开口：“燕儿，疼吗？”

燕儿虽然不理解那个三九哥哥和季月姐姐为什么会离开，但她知道季月姐姐肯定不会害她，于是摇摇头。

阿言的一看燕儿这个动作，内心酸涩无比，怎么会不疼啊，以前被蚂蚁夹一下都能让我哄半天，这么严重不可能不疼啊！

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底是没再像最初那般激动了，因为他知道他吓到燕儿了。

阿言伸出手，拉住燕儿的小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自从你们长大了，哥哥就一直没同你们睡过觉了，今日燕儿可否陪哥哥睡一觉？”

燕儿漆黑的眼睛明明看不出变化，但是阿言却感受到了燕儿的欣喜，于是露出一个笑容，接着掀开被子，往床的里面挪了挪。

燕儿动作麻利地爬上床，窝在阿言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阿言看着怀里的妹妹，只是无声的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