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飞过秋千去
作者:日口团 | 分类:悬疑 | 字数:5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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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得好死
黎小五在一场炖肘子的美梦中被人惊醒,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窗户正被人用石块儿砸的砰砰响,眼见窗户纸就要漏了,她赶紧推开窗户,最后一块石头不偏不倚砸中了她的鼻子。
忍着骂人的冲动,黎小五向下看去,见如若焦急的在下方直跺脚。
黎小五披着衣服下了楼,踮起脚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走在去偷情的路上。
如若难得有表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虑:“又出事了,昨天的王虎还没有找到,今天满江红又哭着跑了来,”黎小五正使劲想着满江红是谁,冷不丁听如若说:“怀年糕死了。”
提到这三个字,黎小五恍然大悟了一瞬,当时在歌子门口看到的那个高大男人不就是怀年糕吗?听说他家世代做年糕,所以到了他,直接取名叫年糕。
“那你找我干嘛?”黎小五边走边裹了裹衣服,天还没有亮,此刻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红豆让我来找你的,”如若一摆手示意黎小五跟上:“她说事情已经失控了,从迎龙王开始,一天一个,就是龙王显灵也不带这样的,这一定是有人在其中作祟。”黎小五边走边穿衣服,还是想不通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红豆怀疑有人假借龙王的名义暗行不轨,又不敢告诉歌子,白老板给她说过,要是有吃不完的肉或者解决不了的事,找小五准没错,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如若说的理直气壮,单腿正在穿靴子的黎小五一愣,“你和红豆和好了?”
“哼”如若冷哼了一声:“才没有,等这些事忙完了我再不搭理她。”
黎小五跟着如若没有回南坊,反而走向了城区的一间小院,如若推开门让黎小五先一步进去,自己在后面仔细看了看才关上了门,黎小五越发觉得自己是来偷情了,只不过这偷情一般的刺激和忐忑很快就被一阵压低了的哭泣声打断了。
曾经见过一面的满江红坐在床旁边,比起前天相见的时候,她的脸上又多了一些新伤,黎小五进去的时候,她正放下胳膊上的衣服,一道一道青紫交加的鞭痕混合着已经发脓了的肿胀在她的胳膊上历历在目。
看到黎小五进来,红豆点了点头,满江红继续说道:“回来当天晚上他又揍了我一顿,说什么婊子无情,打不死,还说要是我再去告状就掐死我。”说着她伸出脖子,细长的脖子上是几个紫色的手指印。“当晚我就绝望了,歌子救不了我,发誓也管不了我,我想着我就这样死了算了,”说到这里,她又低低的抽泣起来。
“第二天我你们比赛的时候我去了,想着死之前再看一次舞听一次歌也足够了,回家后我煮了一锅粥,放了足足两包耗子药,想着就算是死我也得先看他咽了气我才能死,结果左等右等,等的我都睡着了他还是没有回家,等过了后半夜才听见他摔摔打打进门的声音,还嘟囔什么不让碰还卖什么的话,我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去了南坊没有得手,此时一肚子气,肯定不由分说的就要打我,我赶紧从后窗跳了出去躲开了,等一个时辰以后,估摸着他已经睡了或者已经喝了粥了我才回来,结果发现……”她看向房间角落。黎小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后院的角落里有一口大水缸,房间里浓郁的血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黎小五走近一看,不由得回身吐了起来,只见怀年糕血肉模糊的团在里面,身上的肉已经都从骨头上脱落了下来,成了黏糊糊的一团,而身上的骨骼则粉碎一般七零八落,只有一颗脑袋依旧完好无损孤零零的放在最上面,这显然,不是好死。
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明白一件事:怀年糕发誓的不得好死的誓言应验了。
如若走过来盖上了水缸的盖,黎小五艰难的吐完爬起来,看到如若正打量着院子里的巨大风车说:“怀年糕是做年糕的,年糕这东西需要经过几千上万次捶打才能成行,所以他家有着整个亚城最大的风车,借助风力带动下方的齿轮转动,你猜,今晚谁被放进年糕池里去了?”
黎小五又哇的吐了出来,眼前坏年糕被高高扬起又狠狠落下的棒槌一点点敲击成碎片成肉泥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他……”黎小五恢复理智以后指着那水缸问。
“哦,我们把他放进去的,毕竟他来人世一趟,虽然做人不行,但是死了以后多少都要找个地方埋了的。”如若冷静的说。
“那粥呢?”黎小五看向满江红,满江红一指桌子上,两碗已经起了皮的粥静静的放在那里:“两碗,一口都没有动。”
“那究竟是谁……”黎小五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
“我不知道,”满江红个低下头说:“他对朋友邻居都是一副好脾气,唯独对我不是打就是掐,我想不出除了我还会有谁想杀他,但是无论是谁,”她抬起眼睛,里面漏出了一点生机:“我都要找到他,谢谢他。”
“我们不能告诉别人,”红豆看着院子外挺好的马车说:“一旦说出去,红姐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除了她,没有人想要杀怀年糕。”
第10章 不得好死
如若走上来,看几个男人抬起水缸:“我吃过他家的年糕,很好吃,而且怀年糕在外人面前真的不坏,或者可以说是个好人,我去买年糕的时候,有个孩子来买糕,却丢了钱,不敢上前也不敢回家,他看到了就送给了那孩子一块儿。附近的人都说他是个好人。”如若皱皱鼻子,水缸被放到了马车上。
“在红姐回来哭诉前,我根本不相信怀年糕是这种外面和善家里威风的人,要不是看到红姐的伤,我都以为红姐在说谎。”
“是啊,一开始,他不打我的脸,而且打我的时候堵着我的嘴,不许我叫的”满江红笑了笑,牵动了伤口一疼:“后来有一次,我趁他回头拿鞭子的时候跑了出去,当时衣服没有穿好,被人瞧见了,但是瞧见了又能怎样?我是青楼出身,在他们眼中就是有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只有狠狠的管教才行,他发现大家并没有同情我以后,再打我的时候就不再顾及脸面了。”
车夫拉着马车缓缓的走了,马蹄上没有上响蹄,走起来很安静。黎小五问:“你们要把人弄到哪里去?”
如若难得一笑:“一看你就没有杀过人。”
在黎小五嘟囔着“谁没事杀人啊”的抱怨中,如若说:“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哪年不遇到三五个短命的?要是连处理尸体都不会,那也就别在南坊里呆了,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有空我再教给你。”
在黎小五感叹着“人生事事皆学问”的时候,几人已经开始和满江红道别。“放心吧,后面的事情我能处理好,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也枉我在南坊厮混十五载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外渐渐的传来走街串巷叫卖炸糕的声音,一个小贩挑着一篮子热炸糕跟在马车旁不依不饶的宣传着:“车上的小姐来一块儿吧,来一块儿吧。”如若被烦的不行,差点掀了对方的篮子,红豆丢下几个铜板换回了一块热乎乎的炸糕和一声感谢。
“何必同他们生气?”红豆将炸糕放在黎小五手中:“都是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人,你掀了他的篮子,他可能就要饿一天的肚子,给他两个小钱,他或许会感觉你一上午。”如若拉着脸看着黎小五嘶嘶哈哈的吞吃了一整块热炸糕。
吃完炸糕黎小五一抹嘴:“看来王虎的事有门路了?”
红豆有些忧伤的一笑,似乎笑已经成了她说话前的习惯:“是的,所以天不亮就请你过来了。”
黎小五把油乎乎的手在自己的靴子上抹了抹,靴子油光起来,如若盯着黎小五的手,像是看到了下水道里的耗子一样,赶紧转过目光。
“王虎的衣服拿回南坊,没出一炷香的时间就被采桑子的姑娘认出来了,具体整个过程我就不同你说了,只不过那个姑娘说王虎酷爱饮酒,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一旦喝醉了就可能做出很多不雅的事情。”红豆给黎小五递过一块手帕,黎小五不舍得用自己油乎乎的手去拿,赶紧在衣服上抹了两下才接过来:“不雅的事情?那也没什么啊,总比怀年糕强。”
“话虽如此,”红豆说:“王虎家世代都是读书人,最要的就是脸面,王虎酩酊大醉有时边走边脱衣服,走到家的时候浑身赤裸,衣服都丢到三条街以外去了,去年冬天喝的离谱了,脱干净了衣服差点冻死,最后在一户农家的猪圈里白发现了,所幸的是猪圈里还有两头等着杀年猪的肥猪,他就搂着这两头猪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被这家的女主人发现,男主人以为他是耍流氓的,拿着猪扒子追了他光着身子跑了好几条街,他还没回家,他父亲就气的吐血了。”
马车在另一户大门大户门口停下了,红豆拿起一个酒气冲天的包裹下了车,敲响了门以后,一个老仆两眼昏花的打开了门,半天没明白三个姑娘要干啥,最后红豆亮出了绣着梅花的鞋垫子,老仆像是见到自己死去多年的母亲,眼睛都亮了,回身就嚷嚷起来:“姑爷又喝多了脱衣服了。”
红豆几人刚走进院子,就见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快步走来,满脸焦虑:“你们捡到了我家官人的衣服?你们可知道他人在哪里?”
“小梅!”一个明显愤怒着的怒自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先请客人们进屋,那个丢人现眼的死不了!”说完就是一阵强烈的咳嗽。
被称作小梅的姑娘请三人进了屋子,房间不大却一色老式桌椅,入门一抬头就看到正堂上挂着一副孔子游学图,旁边游龙飞凤的写着两行字,黎小五只能看懂一笔一划的书写,这种潦草的草书在她眼里就是两幅杂草图。视线收回来以后,黎小五才发现,以往别人家里摆放各种装饰物的架子上堆满的厚厚的书籍,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就坐在这一堆堆的书中,两个下丫鬟一左一右的服侍着,老太太满脸怒容,看到三人进来时勉强抬手让座:“让几位见笑了,不知我这赘婿这几天又醉到哪里去了?”
“王虎是您家的……女婿?”如若开口问道。
“哼,”老太太怒火更盛:“我们家世代清流,哪能生出这样的……”她的良好教养让她最最后一刻将几个污秽的文字咽回了肚子里。
“娘……”小梅站在一边,眼睛恳求一般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将手中的拐杖狠狠一剁:“你别叫我娘,我受不起,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让这种人进咱们家的家门!咱们家多少朝多少代都走过来了,怎么就到了你这里,招了这么一个……”老太太又狠狠咽回了几句话。小梅捂着脸跑了出去,老太太缓了一缓:“听说几位有我那不争气的赘婿的东西?”
红豆双手将衣服放在八仙桌上,浓重的酒气瞬间冲天,压过了房间里的笔墨味道。
老太太正眼都不看一眼,她旁边一个小丫鬟上前翻看一下,将那朵梅花翻了出来,老太太脸色一沉说:“果然如此,多谢几位了,请几位去门口领一份赏钱吧。”说完就端起了面前的茶杯,黎小五看看自己手边,老红木的桌面上连一碗水都没有,也明白这是要送客了,跟着红豆二人站了起来,红豆说:“不劳夫人赏钱了,我们这次来一是想确认一下这确实是王虎的衣服,二是想要告诉您,王虎已经死了。”
最后六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黎小五看到已经明显没有气力的老太太像是突然睡醒了一样,眼睛猛然睁开:“死了?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