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了。”赫连觉挣开自家兄长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不咸不淡道，“她都打扮成这样出来了，你觉得我还能把她原封不动再送回去吗？”

“那你就把她送到我这里来，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有何不可？”赫连觉冷笑，“桓氏当初不肯将女儿嫁与你做妾，如今又想依附于你，想送个女儿给你做妾都拉不下脸来找借口，如今我将此女这般送来，也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忙。你收了，他们还得领你的情。”

“帮忙？”赫连卓哭笑不得，“你这一路行来，恐怕全城的人都看见了吧，桓家今日颜面尽失，他们一定恨死你了！”

“哼，这些世家大族，如今不恨我的还有几个？”

“你！唉……”提及此，赫连卓忍不住叹了口气。

“削弱世家大族的势力不在一朝一夕，你与父皇就是太过心急。近年来，这些人几乎都被你得罪了个遍。

如今是有父皇替你撑腰，可长此以往，便是父皇也堵不住那悠悠众口。再假若将来继承皇位的不是我，那你可该如何是好？”

“所以日后这个皇位就只能是你的。你对太子妃不是有所忌惮吗，此女心机深沉，刚好可以牵制住太子妃。当然了，她也未必是太子妃的对手，我倒是希望太子妃下手能狠一些。”

赫连卓：“……是桓氏得罪了你还是此女得罪你了？”

“这个女人。但是兄长你记住，你不可以对她动真情，也不可以让她诞下你的子嗣。”

赫连卓：“……这是你临时起意的吧？此事不报与父皇知晓，不告知桓氏，我如何能应下？更别提什么真情子嗣了。”

“那你现在就去见父皇，就说我把人拉来丢你宫门口了。”

“那你做什么去？”

“我回去喂狗。”

“喂、……你今天是真的疯了你！什么日子什么事你还惦记着喂狗。你下半辈子难道还要和一条狗过不成？”

“有何不可。不是有不少人私底下都骂我是疯狗吗？疯狗跟狗过怎么了？”

“……”一时间，赫连卓竟哑口无言。

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又得他来收拾了。

他这个弟弟，是真的疯啊！

-

赫连觉自顾走出殿门。

正下台阶，赫连卓五岁的长子赫连姮便冲着他的方向一路小跑了过来。

“三叔父、三叔父，恒儿有贺礼要送给三叔父，祝三叔父新婚大吉。”

赫连觉对这个侄子很是喜欢，今日若是换了旁人祝他新婚大吉，免不得是要收获他一记刀子眼的。

但是这个小家伙的话，赫连觉对他就凶不起来了。

他弯腰，一把就将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我们恒儿心中这般挂念三叔父，三叔父平日里真是没白疼你。”

赫连恒嘻嘻一笑，伸手就递给赫连觉一个小木匣子，声音又甜又脆：

“这是恒儿送给三叔父的贺礼，希望三叔父喜欢。”

“喜欢，只要是恒儿送的，三叔父都喜欢。”赫连觉接过小木匣子收进袖袋中，又伸手在小家伙的头上揉了揉。

“三叔父稍后还有事，得走了，你一会儿自己玩儿去吧。”

“嗯！”赫连恒乖巧点头，“恒儿知道三叔父这是要回去成婚了，但是恒儿染了风寒流鼻涕就不能去了，三叔父莫要见怪。”

“哈哈，我怎么会与你这个五岁小儿见怪，谁把你教成这副小老头模样的。好了，你回去好好养着身体吧。”

赫连觉说着，这便将小家伙给放了下来。

小家伙还不放心，又仰头叮嘱：

“三叔父，你回去之后可千万不要忘了打开我送给你的贺礼呀，那是我自己动手做的。”

赫连觉挑眉：“我们恒儿也太有心了，放心吧，三叔父是不会忘的。”

他说完，转身便就离去。

桓六娘子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殿下，殿下等等妾！”

可等她追过去的时候，赫连觉早已经骑上了马。

桓六娘子不明白。

她完全不明白赫连觉这是何意，半点他的心思也猜不出来。

但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被他不明不白地丢在这里！

她提起裙裳，大步跑着追了上去。

“殿下，殿下！”

听到她的叫喊声，赫连觉并未理会，但在遛着她跑出一段距离后，赫连觉忽然又调转马头折返到她身边了。

见赫连觉去而复返，桓六娘子的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殿下，殿下你回来了，殿下快快带我一起走吧！”

她仰头看着赫连觉，露出一个曾经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这样笑的时候是最美的，不管赫连觉方才为何要这样做，她只希望现在的她能凭借自己的美貌令他改变心意。

但她在赫连觉眼里就是个屁！

赫连觉根本不为所动。

他自马背俯下身来，冷漠地盯着桓六娘子问道：

“知道我为何不让你进王府吗？因为你不配。”

桓六娘子的笑容一下僵硬在脸上。

“可，可我听伯父提起过，是你自己向祖父要了我的。”

“是啊，毕竟换个别个与我无冤无仇的，我还真不忍心这么对待她。”

“殿下这是何意？”桓六娘子惶然不解，“我何时曾经得罪过殿下？殿下不是误会了什么，又或者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赫连觉冷笑：“一年多前，长乐殿花园湖畔，你对我的人耍过什么手段你心中有数。”

“长乐殿？”桓六娘子进宫的机会并不多，赫连觉这般一提，她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来了。

可那件事情距今已经这么久了，当日出了宫之后就再没有人追究，他为何要在此时提起。

但不管怎样，如果是因为那件事她今天才会被这么对待的话，那么她必须得先把自己摘干净。

“殿下指的是那个杜氏吗？当时她与我弟弟之间确实是发生了误会，但那时我一直在殿中饮茶，并不知情，让她去湖畔采花的也是大长公、”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咽喉忽然就被一只铁钳一般的大手给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