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已见识过魏清娆的城府，这会儿她瞧着嬉笑软糯的小姑娘，随笑之余，心里却愈发觉得她观之不透，嬉笑娇嗔间，似乎一切尽出自本心。

魏清娆正盘腿坐在地上，嫣红色的万福马面裙散如花苞，风华夺目。

她浅笑吟吟地拿着小铜秤称药，白芍端着小篮子在旁边等着接。

药草铺在地上，离着太皇太后已有些距离了。

白芍瞧了一眼上首开怀的太皇太后，轻笑着低声道，“姑娘慧智，太皇太后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魏清娆看了一眼白芍，红唇勾明艳，眼底笑意实，“老太太开心，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只要能让老太太日日开心，什么荣华富贵我都可以不要。”

白芍听着魏清娆的话微微一愣，她抬头看着小姑娘淡笑虔诚的侧颜，难掩心中愕然。

在这宫里，人人都会说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为主子鞍前马后，但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说的这话？

白芍只觉得自己越发地看不懂这红颜如火的小姑娘了。

白芍愣神儿的工夫，魏清娆已经把药材都称好了，嗔了一眼那还笑着的两个大宫女，走过去把装好药材的长口枕头往鸢绣怀里一塞，酒窝陷浅笑，“剩下的就麻烦鸢绣姐姐了！”

说完，魏清娆又笑眯眯地看向了在旁边看好戏的鸢柠，“鸢柠姐姐，你的枕头做完了吗？”

两个大宫女看着这被安排到手里的活，相视一眼，一阵哭笑不得。

鸢柠没好气地笑骂，“这丫头是讹上咱们了，分明是自己做的拿不出来，就来蹭咱们的针线来了！”

魏清娆小嘴一撇，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下来，“我是想亲手给太皇太后做的呀，就是我敢做，姐姐们敢给太皇太后用嘛？”

这理直气壮的小模样，说得一向嘴利索的鸢柠都哑口无言了。

太皇太后气笑得不行，拍着桌子笑骂道，“不行，你也得做一个！哀家不用，但哀家给你把它就摆在这桌子上，你每每来内室伺候时，都能瞧见你这绣活，什么时候你长进些了，什么时候哀家再给你把它撤下来！”

魏清娆可是万没想到老太太还有这手，她瞅着自己那没眼看的破布袋，再瞅瞅旁边摆着的绣花针，满身都在抗拒。

奈何某小妞自作孽不可活，刚刚呛了人家鸢柠和鸢绣，这会儿她们俩也不惯着她，挽着她就摁到了绣活的面前去。

魏清娆也拗不过老太太，只好不情不愿地做了，每一针都扎得认认真真，兢兢业业。

太皇太后看了一会儿，笑着回内室更衣洗漱去了。

再出来时，鸢绣已经将填了药的枕头缝好，递到了太皇太后的跟前。

老太太笑眯眯地接过了药枕，放在鼻下闻了闻，惊讶地“嗯”了一声，慈笑呵呵，“这药枕味道倒是好，不像这做成汤的药，味道顶得头疼。”

边说着，老太太又阖目嗅了两下，可见是真的喜欢魏清娆配出的味道，清冽沁脾。

忽然，太皇太后睁开眼看向魏清娆，“这里头格外清新的是什么味道？倒是熟悉得紧，就是乍一闻反倒是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味道了。”

太皇太后又仔细嗅了嗅，又给旁边伺候的王嬷嬷嗅了嗅，却都想不起这熟悉的气味是什么，遂都看向了魏清娆。

魏清娆正在奋战绣花针呢，原本绣的认真，听着太皇太后的话，闻着那飘来的熟悉气息，一个恍惚，指节顿时一疼……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