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娆琉璃眸微冷，放轻了脚步借着黑夜走进了烛光昏暗的柴房。

白芍也立马跟了上去。

月色笼罩下，屋子里的人还在浑然不知地说着话，殊不知原本应该守在外面的人早已被人支开了。

“都是那个魏清娆！那个小贱人！年纪不大，谁知道她心思能恶毒至此！”

春杏尖锐的声音在柴房里回响，带着怨愤不甘和委屈。

只不过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一巴掌。

一室冷寂。

乔姑姑一语不发，冰冷地看着春杏。

瘫坐在地上的春杏捂着脸，哭着仰起头，又在她漠然的目光中瑟瑟地低下了头。

春杏安静了下来，她抹了眼泪，膝行到乔姑姑跟前拽了她的衣摆，“姑姑，我知道错了，我长教训了，我绝对不再让您失望了，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啪——”

春杏的话未说完，就又被乔姑姑甩了一巴掌。

在宫里说“死”是犯忌讳的。

“到现在还没长这祸从口出的记性吗？”乔姑姑冷冷看着她，好似没有听到她的求饶，声沉严厉，一如平时她训小宫女们时的模样，丝毫听不出任何的亲昵。

不知道的人乍一听，完全听不出她们之间有亲。

春杏也害怕她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姑，她哆嗦着闭上了嘴，弱弱地应了一声“是”，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再犯了触了乔姑姑的霉头。

她还没蠢到家，知道乔姑姑既然来了，便不是彻底放弃她的意思，她老实了下来，等着乔姑姑的安排。

乔姑姑见她如此，眼中厉色也稍稍缓和了些，声音依旧冰冷，“你可知，今天那个略施小计就让你落得这般田地的那个魏清娆是什么人？”

春杏听乔姑姑提到了魏清娆，眼里划过一抹愤恨，她敢怒不敢言地回道，“她不就是个医官之女，我爹还是乡绅呢！咱家世有学籍，姑姑您又是这宫里的管事姑姑，她凭什么——”

不出意外，春杏又被乔姑姑一巴掌扇闭了嘴。

这次春杏委屈地抬头看向了乔姑姑，眼里满是不服，可难得硬起来的目光却在对上乔姑姑凌厉愠怒的神色时不由得一抖。

“蠢货！”乔姑姑低喝一声，恨铁不成钢，“我让你进宫后多听多看少掺和，你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吗！”

“我做好了！”春杏不服地叫嚷着，却被失去耐心的乔姑姑当即斥断。

“闭嘴吧，你若做好了，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你没发现这阖宫上下，从你们教习嬷嬷到各所宫人都待她与众不同吗！”

春杏的叫嚷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着乔姑姑，张了张嘴，却已心知无可辩驳，只能不甘地弱弱问道，“为什么……就因为她有个当院判的爹吗？”

“他们魏家太医都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人。”乔嬷嬷语气凌厉。

春杏却依旧不甘地回嘴，“那怎么了，这宫里有几个不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人！凭什么她魏清娆就特殊！她魏家不过就是个医官家罢了！”

士农工商，医者，属“工”之流，春杏家里乃乡绅学儒，自视甚高，更瞧不上魏清娆这医女。

这语气，白芍听了都气得不行，正好她们走到近前，魏清娆又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白芍当即便要出言呵斥，却被魏清娆轻轻拦住。

白芍回头，就见小姑娘目光平静，竟无丝毫怒意，淡淡地示意她无妨。

魏清娆停下了脚步，她原已不想在听这两人说些没用的废话浪费时间，却不想春杏竟正好问出了她也想知道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