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柠回到房间就清醒多了，只是眼下……

“你先，还是我先？”姜柠坐在床上，看着拿着一个保温杯刚进门的人。

保温杯被放到了床头。

“你先吧，这的热水供应挺慢，你不是困吗。”

梁沉舟走到行李箱前，开始收拾东西，下午回来只是放了行李，东西也还没放。

“噢。”姜柠走到自己的行李箱那，找了套衣服。

可进了浴室，却又探了个头出来，“梁沉舟，门坏了。”

梁沉舟从行李箱那抬起头，冲她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关不了。”

梁沉舟从地上站起来，坐到床边，两手撑在身后，“不困了？”

姜柠看着他那带着半分笑意的双眸，“不不不，不是，我困，很困！”

笑话，要不是她明天还有正事要做，她会怕他？！

看着姜柠又把头缩回去，梁沉舟嘴边的笑意更深，只是看到浴室时，笑意再次凝在嘴边。

小洋房的浴室装修有一半是磨砂玻璃，里面的灯光透亮，把里面的人影晃动照得朦胧而又模糊。

咕咚，凸出的喉结顺着干燥的喉管上下滚动。

撑在身后的手臂衣袖被挽起，露出的精壮肌肉上盘扎的青色与紫色血管在表面上浮起。

不一会，浴室门打开，热气腾腾都跑了出来，幸好姜柠刚才打雪仗是全程都带着帽子和围巾，头发毫发无损。

洗个澡，卸个妆倒也不用花费那么多的时间。

“到你啦，到你啦，我刚刚看了，还有挺多热水的，你去吧。”

姜柠看了眼背对着她的人，便趴在床上玩起了手机，屋里开着暖气，她只穿着雪白色的单薄睡裙，两只脚还垂在床外。

梁沉舟刚把两人的行李都收拾好，转身又看见了姜柠两条雪白的腿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瞪着。

只感觉眉心急跳，“咳，保温杯里有水，温的。”

“嗯嗯。”姜柠正忙着看资料，倒也没注意回头看。

梁沉舟洗完出来的时候，姜柠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还没看完？”

他边走，边拿着毛巾把头发上的水珠擦去，姜柠只感觉床往下塌了一下。

姜柠把手机页面退出，钻进了另一边的被子里。

梁沉舟看到姜柠退出页面的那一下，眼里那汪深不见底之池又往下坍缩一分。

“我明天有点事，你们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这儿我还是挺熟的。”

姜柠从床的另一边一点点地挪，刚好贴近梁沉舟，眼里带着认真和坚定。

“好，你要去哪，要不我送你？明天他们无非就是去一些亲戚家拜访，我可以陪你。”

梁沉舟手指落在姜柠的脸侧，手中触碰的每一寸肌肤都无比娇嫩，而触摸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不用，我自己可以，真不用麻烦你。”已经麻烦你够多了，姜柠心想。

“好，你办完，我去接你，”手掌已经撑住了半掌不到的腰肢，往自己再靠近一厘。

“别拒绝。”

姜柠看着他一脸固执却又有些委屈的模样，一下子也说不出反抗的话。

“好。”

窗外白雪残存，路灯下只看得见细丝相连，冰凉冷冽的寒风吹动院子里的那株鹅黄腊梅，颤颤巍巍。

楼里的灯光也渐渐全然暗去。

姜柠醒来的时候，梁沉舟他们已经出去了，她只记得自己睡得模模糊糊，梁沉舟好像出门的时候还在床边跟她说过什么来着。

拉开窗帘，屋外的阳光暖暖的洒了进来，很舒服。

至于梁沉舟说的话，她刷牙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说买了早餐，在一楼的餐桌上。

姜柠边刷牙边刷着手机，刚好又一条新的信息发了过来。

——睡醒了？

吓！姜柠差点把漱口的水给吞了下去。

——装监控了？你怎么知道我刚起？

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过来，姜柠把手机开着免提放到洗漱台上。

“没装监控，你的生物钟，都是这个点，我知道。”

梁沉舟那边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说笑声。

姜柠猜测，他应该是找了个角落给她打电话。

“你还在忙？”

“不忙，楼下买了早餐，要是冻了，你就用微波炉加热，别吃冷的。”

一想到姜柠是个贪懒的人，大有可能直接吃冷的，梁沉舟眉头就开始皱起。

“当然——不会啦，你买了什么？”

他也太了解她了，反正都是进肚子里面，直接省去微波炉这一步也没毛病啊。

“肉包、烧卖、豆浆、油条、红豆粥……”

梁沉舟记忆力不错，他给姜柠买过几次早餐，她最爱吃什么，他也都大概掌握了。

“又买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吧。”

姜柠就猜到他会来这一手，可是这小子是油盐不进，试问她的每一斤肉都有它对应的理由。

早餐占大头。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勉强。”

虽然每次都这么说，但姜柠也就是客气地说一下，实际上每次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剩的。

“噢。”姜柠拿着眉笔，对着镜子细细地描画。

“所以……没什么，你路上注意安全，完事就给我打电话。”梁沉舟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姜柠挂断电话后，画了个淡妆，拎着资料就出门了。

当然，早餐也吃了。

微波炉加热了。

所以坐地铁的时候，那两个烧卖可暖和了，只是快被压成平面了。

……

姜柠一直都是个独立自主的人，她既然不想让他知道，强问，反而会把她越推越远。

梁沉舟看着挂断的电话，视线一直落在那一串电话号码上。

“舟舟，你站那干嘛呢，快过来见见你五姨母啊。”冯外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墙角，黑色的小蜘蛛一点点的编织着几乎看不见的丝网，而一只小小的飞虫恰好停落在一边，被风轻轻一吹。

风停时，已在蛛网中。

新年期间的地铁里，人流倒也不多，广播播放标准女播音腔：

“……前往首都师范大学的乘客可在本站下车……”

姜柠踏出地铁站的时候，看着熟悉的街口路，内心里都有些恍惚了。

同样的路线，她已经坐了很多年，多到她都觉得自己可以说是半个首都人了。

当初她背井离乡来到这座城市，学业结束后又离开。

今天来，也算是给她曾经的课题一个完美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