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冉……”苏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江冉打断。

“好了好了，人生本来就是一次次的选择。”他转身对着苏陌粲然一笑：“我做选择之前都深思熟虑过了。你有你必须进修钢琴的理由，我也有我的，大不了我们一起努力呗？”

他伸出一只手，握成拳头，等着苏陌像以前一样来和他碰个拳。

但苏陌没有。

她冷哼一声，白了一眼陆江冉：“懒得搭理你。”

陆江冉收回手，尴尬的挠了挠头，心道自己又把苏陌给惹生气了。

但他内心还是挺高兴的，至少证明苏陌担心他，自己在苏陌心里是有分量的，哪怕只占据了那么一丁点的位置。

他毫不气馁地快步上前，追上了苏陌的脚步，道：“他们已经在群里发了位置，咱们快去吧？”

——

等成绩出的这几天苏陌每日都很闲。

最开始的几日她会肌肉记忆的在凌晨五点半起床，然后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一眼时间，翻个身重新进入睡眠。

她过于沉浸于位面了，有时还会陷入莫名的焦虑。

因为平时的她会因为要多记几个单词和公式而焦头烂额，当高考结束之后不再忙碌时，只会觉得有种闲下来的空虚。

苏陌从前经历过，知道这很正常。

所以她有在调节自己，很快就回归了平常的生活。

她会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会活动，也会约人去逛街，偶尔还会去艺术馆陶冶一下情操，仿佛这样就可以弥补在现实世界里曾经的遗憾。

至少此时，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生活才有的温热。

时间飞逝而过，转眼就要到了离开的时候。

苏父苏母的工作基业大多都在国内所以不打算陪苏陌出国，反正有陆江冉陪在苏陌身边照顾苏陌，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一直在絮絮叨叨地叮嘱苏陌。

苏陌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压抑了，所以微笑着和父母告别。

分别后却又忍不住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陆江冉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苏陌的低气压，或者说，他一直时时刻刻关注着苏陌的情绪。

他想逗苏陌开心，便悄悄地凑近苏陌，下意识地拿自己的袖口去擦拭苏陌面颊上的还没干涸的泪珠：“怎么掉小珍珠了呢？”

“滚开。”虽然知道陆江冉是好心，但是还是受不了陆江冉的这副看起来贱兮兮的模样。

“我关心关心你诶，你身边除了我还有哪个男生能这么关心你？小陌陌，你没有心诶。”

陆江冉有心想要拉近二人本就亲密的关系所以才会将普通朋友之间关心的话说的有些暧昧，即使二人已经足够亲密无间，但不够，还远远不够，他并不是很满足现在的关系。

他要承认他的贪心。

苏陌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请CR08730航班的旅客于7号登机口等候登机。”

广播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二人的交谈，苏陌觉得自己不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没打算再说。

“走吧，去候机室。”

陆江冉很想去问苏陌她究竟想说什么，但又或许只是像平时一样的吐槽，比如“滚开”“你烦不烦人”之类的。

但他没再多问，顺手接过了苏陌的行李箱，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却发现苏陌还停在原地，目光落向机场的入口，很执着地在等一个身影。

陆江冉拿脚都能想到苏陌在等谁，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明等不到的。

广播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播报，苏陌才回过神来。

“走吧，他不会来了。”陆江冉终于开口道。

苏陌垂眸，声音低低道：“嗯，我知道了。”

明明自己该幸灾乐祸的，但他看到情绪低落的苏陌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道：“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害得自己都不能再刷一波好感度了。

或许是逃避，或许是赶不及，但绝对不会是不想。

陆江冉却很容易猜出原因，因为他看得懂顾亦宸眼里深沉偏执地占有欲。

【顾氏大宅】

顾亦宸当然不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太清楚了，就算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但他却依旧不可遏制自己的思绪。

苏陌，他的光，就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他的眼皮子了。

虽然自己不曾频繁地去找苏陌，也不曾回应苏陌每一次如同石沉大海的消息，但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苏陌，想尽一切办法近乎病态的去获取有关于苏陌的任何消息。

每次听到苏陌的消息后，才会平复自己焦躁不安的心。

他也会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可以追寻更好更优渥的条件，为什么苏陌就不能去A国进修呢。

他还会告诉自己并不是喜欢苏陌，而是因为他的占有欲在作祟，只是因为苏陌在黑暗中给予了他光所以自己才会产生弱者才有的依赖心理。

他始终认为爱是最软弱最不公的情感，就像母亲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都没有获得爱人的垂怜却希望能再见爱人一面一样。

他惧怕那样，会觉得自己那样就会变成一只待宰的可怜小动物。

墙上古朴昂贵的时钟发出沉闷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叩在顾亦宸的心弦上，十分有规律，就像是一点点流逝的时间。

顾亦宸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自己的内心，却突然站起身，终于控制不住地走出房间，急匆匆地跑向地下车库。

但愿一切来得及，但愿自己还能见上苏陌，哪怕只有一个人流中不经意交汇的眼神。

他一脚油门踩下去，以极短的时间赶向机场。

等赶到机场时，他听到了机场的播报。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是苏陌的航班呢，他在人群中搜寻到了苏陌，只一眼，那疯狂跳动的心脏便平息了下来，严重焦虑的心情也被平复。

他的光一如既往的美丽。

一如既往的高贵优雅，散发着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光。

生来便他与这种阴暗卑鄙的坏种不同。

苏陌，我要拉你一起步入沼泽，让你感受我感受到的腐烂与泥泞。

他心里徒然冒出的想法把自己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