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最终在何家晚饭前跟街道的工作人员一起出了院子，邻居们一个个透过窗户看着她蹒跚着脚步一步一步向外挪，不管之前多么老太太长、老太太短的，现在没一个出来送送。

最终还是正在做菜的傻柱看不过去，拿了两个刚出锅的馒头给她塞包袱里，让她带着路上吃。

聋老太看着傻柱苍老的面庞张了张嘴想，又转头看了眼易中海家的方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上了一辆拉货的人力车，朝东城区养老院去了。

中院里，一大妈崔氏放下窗帘心有不安的朝易中海问道“老太太最后看我们一眼什么意思？还嫌害我们不够吗？连一大爷的职位都因为她一拐杖给街道撸了”

边说边夺过易中海手里的酒杯自己喝了一盅，然后吃口菜继续数落他“你别光顾着喝酒不说话啊！现在聋老太被安排到养老院，你的管事大爷职位也没了。这往后还有谁会听咱的？我这出门还不得让院里的碎嘴婆子笑话死？”

易中海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把崔氏吓得一愣“妇道人家不会说话就少说点，我愿意职位让人撸了？”

边说边给自己满上“这不是赶巧了吗？谁知道林书记这个时候来？”

又把酒盅端到嘴边“今天这事我越琢磨越不对劲，总感觉都是安排好的一样”

“嘶哈，对，就像是有人给我做的局。打那丫头回来就一直跟我作对，我说一句就有三句等着我。你说她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崔氏放到嘴边的筷子也顿住了“你是说？”用眼看了下贾家方向。

“不应该啊，上回回来还跟在秦淮茹后头嫂子长嫂子短的，这一毕业就全明白了？难不成毕业还能长脑子？”

易中海一拍大腿“以前八成是演给咱们看呢，估计早就看明白了，但是拗不过傻柱那个犟种，这才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崔氏也颇为惊讶“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看出咱俩的算计？”

夹起一筷子白菜放嘴里细细嚼着，易中海嗤笑一声“院子里总共两个高中生（没算娄晓娥，嫁进来的)，刘光奇估计早早看明白了，成家就搬走了，再也没回来。

剩下一个能是省油的灯？只怪我从来没往她身上想，琢磨着再有两年她就该嫁人了，影响不了咱们。

看来还是小觑了她，得想个法子把她撵的远远的，不能让她在傻柱面前晃悠，不然咱们的养老计划迟早泡了汤”

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恨恨的看向何家方向。

傻柱屋里，林书记跟何雨水各自坐在饭桌两边，傻柱在廊下烧菜。

捧着茶杯四下打量了一眼傻柱屋里的摆设“哟，这屋子还真宽敞，是以前主人家的堂屋吧？归置的也挺整齐，听说你哥还是个单身汉？难得难得……”

何雨水抽动了一下嘴角“呵、呵呵，您夸了，真要条件不错也不能到现在还单着。听说现在政府给发媳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临到我这个傻哥哥啊？”

林书记微微皱了下眉头，旋即又笑了“好啊，那我得感谢你们配合街道工作。我们正愁着给那些从良技师、失业寡妇找下家呢，要是你哥不嫌弃，明天我就让居委会的领人过来，你有了嫂子，我们完成上级指派的任务，双喜临门啊！哈哈……”

正在门口锅台上忙活的傻柱听到给自己找媳妇偷听了一嘴，一听说介绍的都是这种立马不乐意了。

提着炒勺就进来了“哎哟，我的林大书记唉！您可别听我这个失心疯的妹妹胡说，她还没嫁人呢，我这不着急、不着急”

这倒让林书记好奇了“不都是长兄先成家吗？怎么到你这还反过来了？”

傻柱摸着后脑勺呵呵傻笑，他能说自己害怕街道给自己安排寡妇和技师所以才这么说？

还是何雨水看不过眼了“抄你的菜去吧，林书记逗你玩呢”

傻柱这才放心出去了。

“怎么就是逗他玩了？安排从良技师和寡妇再嫁那可是响应国家号召，小丫头政治觉悟这么低呢？”

林书记真心喜欢这个大大咧咧敢想敢做的小女孩，要不是自己儿子早成家了还真想让她当自己儿媳妇。（张小白，我可真的会谢）

“行了，您就别在这跟我讲大道理了。就冲您给我安排工作，又把后院里的那个无赖给打发走，今晚我高低敬您几杯。要是还有事您就直说，甭在这绕弯子”

何雨水起身给他的大瓷缸子里添上水“家里没茶叶，您将就喝”

林书记笑着接过了“有口水就不错了，延安时期为了喝口水，我们多少战士打头修渠打井，就为了不跟老百姓争水源。想想现在，那时候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如今的美好生活啊”

后边一句让过来上菜的傻柱听见了“对咯，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我们要心怀感激组织感激国家。别把个人恩怨看的太重，不值当”

傻柱这话意有所指，不过何雨水没理他，什么人自己心里没点数？而是转头对林书记道:

第11章 聋老太落幕，易中海算计，林书记问策

“受教了，我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吃饱了撑得我去跟这一院子的蝇营狗苟较劲。有那功夫我去多学点知识报效国家不好吗”

可能是想起何雨水早上在街道门口的骚操作，林书记忍俊不禁连连点头“对对对，报效国家报效国家，哈哈”

何雨水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就这还书记呢！就这觉悟？”

林书记咳嗽两声止住笑，转头说到正事“这回来呢，一个是处理后院老太太的事，还有就是看看这院里是不是都想你口中说的那样，魑魅魍魉横行。

有些见识到了，有些还没发现。不过下一步我们会针对性的对这些管事大爷的职能做出调整，或者加强学习。绝不会让他们站在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小同志要是发现什么不合理的也可以向我们反应嘛！”

“没用”这话何雨水说的斩钉截铁，毫不在意林书记诧异的目光，自顾自的拈起一块土豆片尝了起来。

“这些大爷做的就是上传下达的工作，老百姓接触不到官方的政策，有时候他们嘴里说的话一定程度上会让人以为那就是政府的意思，甚至比政府说的话管用。

毕竟官员们三五年一届，他们可是要在这个院子里住到死的”

林书记紧皱眉头“这不就相当于以前衙门里的吏吗？”

“是这意思！铁打的吏员，流水的官。换了一届领导他们还会死灰复燃，不信咱们走着瞧”

林书记眉头皱的更紧了“可是这不设管事大爷，有些事情还真就不好办啊。有些文件政策的上传下达，上级命令的具体落实还有反馈。少了他们我们怎么把组织的政策落实到每一个人呢？”

刚好傻柱最后一个菜也端上来了，几人边吃边聊。

何雨水扒了两口饭回应道“我说两句您别不爱听”

林书记笑笑“你说，我们也就是私下里讨论一下，谁都不会往外传”

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柱一边附和“就是就是”

何雨水没理他而是继续往下说“要我说要么您这就属于懒政怠政，有什么事连跑个腿都不愿意，全都指望管事大爷给你们分忧解难”

傻柱一听这话就想拦住何雨水不想她继续往下说。

林书记拦住了“听她把话说完”

“现在谁家院子里没几个上学的孩子，有什么政策在胡同口这两张大字报不就完了吗？再不行让那帮小脚稽查队各个院子里多转转，什么政策讲不明白？再说了，谁家有事不自己找政府，非要让管事大爷领着干嘛？权力才是腐败的根源，这帮人没了权力那就是个没牙呢老虎，你看他还敢在群众面前吆五喝六的？腿不给他打折了！”

何雨水赶紧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汤，这一串话说的，嘴巴都干了。

“还有吗”林书记笑着问。

“当然了！也就咱四九城街道级别高点。要放地方，街道其实就相当于乡镇政府没错吧？那管理十几户百十来号人的算什么？顶多一个生产队队长吧？那你们把村干部也就是居委会的职责放哪了？谁家一个生产队仨队长？还是常年不换的？起码三五年换一届吧？”

林书记缓过味来了“说到底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让一个本身德高望重的高级工人去主持院里工作，时间短了还好，时间长了难免有私心，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出来”

“对咯，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像中院那个，就因为没孩子天天惦记着院子里的年轻人给他养老，先是贾东旭后来是我哥”

傻柱正跟林书记碰杯，闻言眉头一皱“说管事大爷就说管事大爷的事，提我干嘛”

“是是是，不提你，不提你！再说后院的刘海忠吧，梦里都想着做官，没那个能耐就算了，还拿着鸡毛当令箭，天天在院里耍官腔摆官威。这要真让他当个芝麻绿豆官，您信不信他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那还有前院管事呢？都说了两个了，也不差这一个，也麻烦我们的何雨水同志点评一下？”

说到阎埠贵何雨水稍微停顿了一下“嗐，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人高低小学教过我两年，就当留点口德吧。这人属于小事精明大事糊涂的那一类，觉悟是有的，但是眼光放不长远”

“可能是前两年自然灾害饿怕了，现在整天有事没事就在前院门口摆弄他那两盆花，见着谁手里带着兜子都想打开看看，简直跟旧社会牢房里的狱卒一样，啥都想见面分一半，挺烦他的”

此话一出林书记和傻柱都笑了，尤其傻柱那大鼻涕都冒泡了“对对对，我妹子这话总结的到位，咱这三大爷那可是拉粪车路过门口他都要舀一勺尝尝咸淡的主儿。走路上捡不着钱那都算亏，哈哈哈……可逗死我了！”

那埋汰样，直把何雨水说的恶心，索性也吃饱了。何雨水把碗筷一推“您二位慢用，我就不打扰了，回去烧点热水洗洗睡”

林书记挽留“不忙走，我这还有个事跟你们兄妹两相关”

何雨水跟傻柱愣了下“您请说”

“也不为别的，之前后院那老太太不是贿赂我们的工作人员给你们的父亲何大清改了成分吗？

这回我们没有严肃处理也有这方面原因，当初经办的领导已经被纪委调查，关押起来了，不过到底是老革命，这些年也立过不少功，组织考虑可能只是一时糊涂也就从轻处理，开除身份下放到农村教育改造去了。

至于你们的成分自然也就拨乱反正，变成了工人、摊贩。知道就好，不要到处宣扬，也记得跟何大清说一声”

此话一出，傻柱如坠冰窖简直是晴天霹雳。

他何雨柱凭什么这么狂，院子里打完打厂里的，许大茂打完打李副厂长？凭的不就是这三代雇农的身份吗？

在这个越穷越光荣、讲究出身的年代，三代雇农那就是护身符、免死金牌！

你打击报复一个三代雇农出身的工友，你是不是对工农联合当家做主的政策不满？

还是说你是封建主义、官僚主义的残余，过来破坏社会主义接班人建设国家的进程来了？

这下好了，没了这个身份保护，傻柱想到往后的日子简直如丧考批，这李副厂长他们还不得报仇雪恨啊？

见傻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林书记一头雾水“他这是？”

何雨水撇了他一眼没管他笑着对林书记解释“半辈子都以三代雇农当骄傲呢，冷不丁知道自己不是，心里有落差，让他缓缓就好了。也不想想，真要是三代雇农你现在还在乡下种地呢！”

后半句是对傻柱说的。

林书记恍然“这倒也是，不过雇农跟工人说到底就是个出身，又不代表你个人的成就。老人家说得好:不过是革命分工不同嘛！你现在在岗位上不是也表现的不错吗？继续保持”

说完就以夜深为由起身告辞了，何雨水跟傻柱赶忙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