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心珈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浴缸边沿，被顾凉衍牢牢地掌控，看到水波翻腾着，而她像是一条小鱼，只能在波浪之中起伏。

顾凉衍抵着她的后脑啄吻嘴角，他说：

“我喜欢你依靠着我的样子。”

阮心珈明白顾凉衍想要表达的意思，她今天毫无准备地被推入隆重的阵仗

中，她在没搞清楚的事情之前一向又怂又惜命，依照本能躲在顾凉衍身后。

她难得收缩起爪子探头探脑的样子，意外取悦了顾凉衍。

“夫人，就算你事事依靠自己就能做得很好，偶尔，也要给我这个裙下之臣安排些任务，不然……”

顾凉衍强势的吻得更深了，动作却放慢了，更加地磨人了。

“你毫不需要任何人的样子，好像随时都可以抛弃我。”

顾凉衍像是压抑了好久，今天冷不防趁着跟她坦白的时候，一股脑发作了。

阮心珈咬着唇，被撞得像缺氧，只觉得连呼吸也困难了。

“什么……想表达什么，你好好说话……”

顾凉衍抚着她的腰，感受她的颤抖。

一件一件跟她说：

“陆烨的事情发生后，你从来没有跟我求助。”

“姚辞的事情也是。我明明是世界上最了解姚辞的人。”

“想找回亲生父母的事情也是。”

“三岁的小孩子，在外头被人欺负了，也知道回家找父母哭一哭。”

“我是你的丈夫，你连哭也不愿意对着我。”

阮心珈听得头昏脑胀，只觉得顾凉衍对她的怨念，实在是很深。

与此同时，却有什么像是火树银花那样的东西，切入阮心珈的脑海，照亮黑暗的海面，那长期掩盖在暗涌之下的东西照射得一览无遗。

阮心珈听见她破碎的嗓音溢出，竭力稳住摇曳不定的神魂，去看顾凉衍的眼睛。

顾凉衍俯下脸，与她鼻尖贴着鼻尖：

“沈星、洛鹤梦、卫铭，其他男人，夫人，你跟他们的关系，是不是也该跟我交代清楚。”

阮心珈忽然问：“你在嫉妒吗？”

顾凉衍忽然熄声，薄唇紧抿出一线笔直的弧度，距离得太近，反而看不清对方真实的瞳孔。

阮心珈在这时被推到了终点，她抽身出去，竭力地靠在洁白的浴缸壁面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顾凉衍。

湿漉漉海藻般的长发贴在脸颊上，脸颊发红，眼睛星辰般明亮，像一条深海以歌声谋害水手性命的神秘美人鱼。

阮心珈突然发现，顾凉衍好像很喜欢她。

没来由的笃定，像是今天周四明天周五般接近于真理的笃定。

喜欢陆烨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要猜，收集细枝末节的证据推断真相，而顾凉衍其实是一直敞开的。

对他来说，“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顾凉衍靠了过来，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侧。

这一刻，他眼中的痴迷毫不掩饰。

阮心珈又想到。

顾凉衍其实是个很自我的人，他不喜欢曝光在公众之下，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懒得解释，对他来说，只有结果才是重要的，除此之外，过程、和其他人的感受，他毫不在意。

按照顾凉衍以往的风格，他用残酷无情的手段铲除障碍也好，重掌顾氏也好，一切都会在暗地里进行，被卷入局中的人，只要知道最终是个什么结果就行。

而不是今天，大张旗鼓地带她到公司，赏面观看失败者虚张声势的表演……好像他是故意趁着这个机会，把她介绍出去一样。

今天过后，流言传遍，上流社会的所有人都会知道，顾凉衍结婚了，重掌顾氏了，很重视他的夫人，特地带她来看他人生的重要转折点。

好像是阮涵涵找了姚辞做靠山，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害怕，他很担心她被欺负了，急吼吼地站出来做她的靠山：

——这是我的妻子，顾氏的女主人。

——谁敢动她。

顾凉衍又吻来缠她的舌，阮心珈笑了，像是明媚的玫瑰花在阳光里发着光，迎了上去。

阮心珈又发现，顾凉衍在她面前看似强硬，其实不堪一击，她一笑，他的心魂就被牵引着走，追逐着她嘴边的笑意。

阮心珈忽然就不再怕他了，不再在他面前惴惴不安了。

顾凉衍情迷意乱之时，喃喃说：

“要什么跟我要……什么都给你……”

阮心珈说：“我要天上的星星。”

顾凉衍毫不犹豫：“摘下来。”

阮心珈当着他的面洗干净，穿上浴袍，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顾凉衍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