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傅程。”

这人怎么还说起梦话来了？

傅程又是什么人？

果然不是个普通的侍女，而是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往的。

日后打听打听，放在身边当个乐子也不错。

贺景渊停在两步远的地方，长而不狭的眼睛微微下敛，落在林池蹙着眉头的脸上。

因为后背受伤的缘故，女医让林池趴在床上睡的。

她后背上裹着层层白布，破裂的上衣被丢在一旁，身上虚盖着一条轻薄的被子。

许是她睡得不好，经常乱动，被子的边缘往下滑了些，被角几乎要落到地上。

林池的左边肩膀也自然地裸露在了空气中。

贺景渊自然是知道男女大防的。

可身处高位，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过往去外地谈生意，总有人想将没人送到他榻上，不着寸缕也是常有的事。

他见过太多，便练得不在意了。

春寒料峭，待到了晚间，夜风更是冻人。

要是这么露着肩膀，难免是会着凉的。

虽想到了这点，但贺景渊还是没有上前。

他平淡的目光从林池的肩膀上撤开，又看了眼那沾了血的上衣，转身走到了屏风外。

“来人。”他唤来了随行的一名侍女。

“楚王殿下。”侍女进来便行了礼。

贺景渊坐在软榻上，随意朝里面指了指，“把她换下来的衣服丢掉。”

“是。”

侍女后退两步，才转身进到里面。

她将衣服团成一团抱在怀里，视线扫到林池的肩膀，又上前去帮忙将被子给盖好了。

待侍女走后，贺景渊去茶几上端自己的杯子，闲来又去屏风里晃了一圈。

见林池身上的被子已经盖好了，他默默点头，心道那侍女还挺有眼力见的。

春猎还未结束，第二天天刚亮，外面便热闹了起来。

贺景渊从软榻上起身，回手在自己的腰上捶了两下，叫来侍女帮自己更衣。

这两天都是太子贺景灏叫人准备早点，大家一起用餐。

洗漱好之后，贺景渊从取下自己的长弓，往外走去。

护卫侍女都在外面，他习惯性自己动手掀帘子。

还未碰到那重重的帘门，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贺景渊眼睛微微眯起，后退半步，下一瞬，那帘门便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只差一点，就会打到他的脸。

“哥！”

七皇子贺景泽冲了进来，见贺景渊站得格外地近，好不容易才止住步子。

“何事？”贺景渊见不惯他这风风火火的样子，眉头很轻地蹙了一下，沉下声，有些不满地问道。

贺景泽嗯嗯啊啊两声，探着脑袋往贺景渊身后的软塌上看去，却没有看见人。

“昨天那个小侍女呢，我听说是在你房里，怎么不在？”贺景泽奇怪地问。

昨天贺景渊走了之后，他们兄弟几个还交谈了，都对他的行为表达了诧异。

不近女色的五皇子，莫名其妙地收了个小侍女，还是个明眼人都看出来是七皇子想要的小侍女，怎么不让人多想。

太子贺景灏还开玩笑地问了贺景泽，是不是他最近做错事惹贺景渊不痛苦，所以贺景渊故意来截他的胡。

晚饭之后，贺景泽想了半天，脑袋几乎都要想破，也不记得自己有做什么错事。

后来他想到的自己的侍卫，询问贺景渊和那侍女聊了什么，才勉强明白，自己这哥哥大抵是没被人说过善良，觉得新鲜。

新鲜感这东西，向来过去得快，贺景泽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他后院里因新鲜感带回来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确定了新鲜感之后，他就像来找贺景渊，将那小侍女要回去。

虽然小侍女长得没有盛清欢好看，但到底是盛清欢身边的人，有了这个身份加持，玩起来也有意思。

可他去了侍女住的帐篷，没找到人。

又找到贺景渊的帐篷，却得知对方已经睡了。

他就只能早上再过来。

“在我房里。”贺景渊眉眼冷淡，“你找她有事？”

贺景泽一噎。

自家这位亲哥，怎么一点都不给自己台阶下啊！

他昨天搞那么一出，就是想将这小侍女收为己有，眼下自己都找过来了，他哥还不明白吗？

他什么时候关心过不在意的人？

“五哥，你不是不近女色吗，而且那小侍女长得又不好看，你就把她交给我呗，权当了了弟弟一个心愿。”贺景泽软下声音来。

他自小便是这么向母妃与哥哥撒娇的，在母妃那百试百灵，在他哥这嘛，就……

贺景渊忍住了反驳他其中一句话的念头，丝毫不留情面地拆穿了他：“你的心愿不值钱，事关女人的，隔三差五就是一个。”

贺景泽：“……”

他的撒娇，在他哥这，一文不值！

“哥，不管是不是我的心愿，你这既不缺侍女，又不缺陪睡的人，非要了她干嘛啊？”

贺景泽干脆不讲理起来，他往旁边移了一步，绕过贺景渊就要进去找人。

既然不在软榻上，那可能是在床上。

在床上……他哥不会已经把人给睡了吧！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贺景泽的脚步迈得更大了。

侍女被没被人睡过不在乎，他就是想看看，自家哥哥睡过的女人是个什么状态。

他和母妃可是一度怀疑过，自己这个哥哥是某方面不太行，所以才对女色没有兴趣。

几个兄弟里，除了年岁尚小的八皇子，就连六皇子在心有所属之前，都曾有过通房。

就他哥没有。

屏风近在眼前，还差两步，便能迈过去。

“贺景泽。”

身后响起单寒的声音。

贺景泽的脚步猛然顿住。

被喊全名了。

他哥这是生气了。

贺景渊不疾不徐地走过去，步伐不重，踩在地面上没什么声音，却砸得贺景泽满心惶惶。

“我让你看了吗？”

随着贺景渊的声音再次响起，贺景泽的肩上被搭上一样东西。

他小幅度地转动脑袋，眼睛下瞥，看见了闪着银光的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