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煜：“此事尚需好生谋划，有些事情我也只是猜测，更需要你的配合。”

蔡袅袅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能帮赵显，我当然会配合啊！”

蔡袅袅虽然看起来鲁莽冲动，却是个大智若愚的，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从这两年她做的那些事中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周子煜没有再铺垫绕弯子，而是将苍鹰的来历细细说与她听：“父亲在信中讲，这个苍鹰是十多年前陛下征讨北牧的时候擒过来的。那时候的情况与现在相似，也是北牧犯边，陛下率兵征讨。”

蔡袅袅十分意外：“不会吧？苍鹰不是很厉害吗？他不是势力很大吗？怎么会被擒？”

周子煜笑着摇头：“十多年前，苍鹰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虽然组建了黑道势力，但骨子里还保有一份天真，他万万没想到，他会被自己的兄长卖了。”

蔡袅袅瞠目结舌：“他的兄长？”

周子煜：“没错，而他的兄长，正是如今北牧的王，拓跋宏！”

蔡袅袅：“……”

她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这是什么情况？传说中的黑道老大居然是北牧王的弟弟？

周子煜完全可以体会蔡袅袅的震惊，因为他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着实被震了一下，谁能想到苍鹰还有另一重如此显赫的身份？

“按照北牧的传统，王位必须由嫡子继承，当国王年迈，储君的选拔就会在成年嫡子中进行。当年，老北牧王只有两个嫡子，就是拓跋宏和拓跋恒，拓跋恒也就是苍鹰。在那次晋国与北牧的战争中，拓跋宏和拓跋恒代父出征，这二人年少英勇，实力难分上下，陛下也正值壮年，神勇异常，这场战争一度胶着不下。不过，随着时间的拖延，北牧后继无力，露出败势，这个时候，陛下收到了拓跋宏的信。”

蔡袅袅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她张了张嘴：“信？”

周子煜：“嗯。拓跋宏在信中说，他愿将王弟拓跋恒献上，以此换来晋朝的既往不咎，他保证未来十年不会再有犯边之事发生。”

蔡袅袅想想狱中那大胡子桀骜不驯且看不起人的样子，嗤了一声道：“拓跋恒愿意把自己献出来？开玩笑呢？”

周子煜：“拓跋恒不知道最后那场战斗其实是场献祭，那是拓跋宏的阴谋。总之，结果就是拓跋恒带兵钻进了双方设好的圈套，陛下早就将大军埋伏在周围，一举将其擒获，拓跋宏便有理由退兵，并诬陷拓跋恒莽撞行事，误入圈套，才导致战败。”

蔡袅袅：“不对，那时候我们不是要赢了吗？为什么陛下不乘胜追击，反而要大费周章，答应拓跋宏的提议？”

周子煜：“因为那个时候，我们也快撑不住了，持久战对缺少粮食的北牧不利，对于我们常年生活在中原地区的人更为不利，将士们的体力和武力到了北境都被削弱，我们唯一的长处就是人多、粮草还算充足，即便这样，随着大批将士的牺牲，军队人数骤减，而北牧人生命力顽强，我们的优势逐渐消失，再打下去不仅损失更大，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蔡袅袅突然想到赵显临走时说的话：“那赵显……”

周子煜点头：“没错，此次我们与北牧一战，情况与当年尤为相似，只能速战速决，不能拖太久。”

蔡袅袅这下可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对周子煜道：“那还等什么，舅舅您准备怎么做，去见拓跋恒是吗，那快走吧？”

周子煜知道她是个急性子，却没想到她这么急！

他示意蔡袅袅稍安勿躁：“你且听我说完，只有弄清楚事情原委，你才能知道该怎么做不是？”

蔡袅袅一着急就失去了思考能力，她问：“舅舅，您这儿有包子吗？”

周子煜：“……”

……

一刻钟后，蔡袅袅一边磕包子一边提问：“那北牧王就没想过把拓跋恒要回去吗？一般战俘不是会杀了吗，为什么拓跋恒会被关在天牢里？还有，陛下怎么知道拓跋恒就是苍鹰的？”

见她终于恢复了冷静也有了思考能力，周子煜赶紧让人多准备些包子，他估计后面的消息可能会让蔡袅袅再度失去理智。

“当初拓跋宏在信中与陛下商定的是杀了拓跋恒，北牧败了之后，拓跋宏就对外散播拓跋恒被杀的消息，北牧王信没信不知道，不过在后来的议和书上，没提拓跋恒一个字。陛下一开始也的确想杀拓跋恒的，但是拓跋恒自爆了苍鹰的身份，他以此威胁陛下，一旦他死，整个黑道都会报复晋国。苍鹰的大名那个时候就已经如雷贯耳，陛下本不愿相信传说中的苍鹰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但是拓跋恒当场说出了许多晋国秘辛，让陛下尤为忌惮。这样一个人，杀不得放不得，也就只能关起来，这一关就是十来年。”这些事，周子煜即便只是复述，也依然十分感慨。

蔡袅袅也沉默了许久，拓跋恒这个人其实还挺可悲的，却也挺强！

“他那么厉害，怎么就甘心被关在牢里十余年？”蔡袅袅拧眉，咽下一口包子，表示不理解：“以他的本事，找个替身替他坐牢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你怎么知道他一直在牢里呢？”周子煜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又怎么知道和我们说话的是不是替身呢？”

这接连两问，直问得蔡袅袅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敢再细想，她缩着肩膀道：“舅舅，您这话好吓人呐！”

周子煜：“无论牢里的拓跋恒是真还是假，他既然要见你，必然是以苍鹰的身份面对你，他要对你说的话，就是苍鹰、也就是拓跋恒要对你说的，所以无需多想。”

蔡袅袅突然觉得手里的包子不香了：“舅舅以为，他见我是为了什么？”

周子煜：“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想，直到现在也没有答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蔡袅袅仰着求知的小脑袋：“哪点？”

周子煜：“他必定不只为了问你要苍鹰令。”

蔡袅袅忍了很久，一个白眼才没翻出来：“舅舅，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