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攻入颖州之后，很快就占据了整座城池。北越大败，仓皇退离数里。

北越皇帝让人送来了新的休战协定，甘愿割让除颖州以外的另两座城池给东临，只求再休战五十年。

而这一次，东临国却没有立即答应条件，协商一番以后，只愿意签署了三十年的休战协定，并要求北越每年都要向东临国进贡，且每隔十年还要送一个和亲公主到东临国。

这样苛刻的条件，北越皇帝起初并不允，东临的军队便又继续北上攻去，北越再次被打退数里，最终他不得已还是妥协了。

这一场战事最终以东临国的胜利结束。

“姑娘，是喜报，大将军又打了胜仗！”桐夏兴高采烈地跑进门。

“那他呢……”清莺连忙问。

“姑娘问的是何人？”桐夏装傻充愣。

余月和张嬷嬷见此都忍不住掩着嘴笑起来。

清莺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好你个臭丫头，现在也学会打趣起我来了。”

桐夏笑着道：“太子殿下吉人天相，自然也无事。”

那就好……那就好……

清莺心里可算是能松口气了，想着等他回来，新的荷包也就绣好了，到时候给他换上，还有……他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姑娘若是惦记太子殿下，何不给殿下写封书信？”余月偷笑着跑去研磨。

……

临近班师回朝。

夜晚，营帐篝火劈啪作响，酒杯相撞，溅起琥珀光，将士同乐，击鼓作歌。

柳煜仰头饮下一口烈酒，随意的用袖口擦了擦嘴，问道：“打完了仗，等回了都城，你们想做什么？”

“归家完婚。”楚苓玉语气淡淡。

“同上。”魏槐序也灌了口酒，烈得他嗓子都有些发疼，眼底却还泛着柔和的光。

“林霁，你呢？”楚苓玉实在觉得好奇，与他相识多年，还不曾听过他提过对今后的打算。

“我又不回磐都。”林霁勾起一抹很浅的笑，道：“就留在北境吧，不打仗的时候开个善堂，收容那些战乱里流离失所的遗孤。”

其实林霁原本也是磐都人，不过早年参了军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他是林家的庶子，姨娘在他幼时亡故，他在府中一直过得如履薄冰，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地方，他是半点也不想再沾上那些人。

楚苓玉也仰头灌了口酒，轻笑，道：“有时候我倒是挺羡慕你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其实你也可以。”林霁看着她，

楚苓玉摇了摇头，“我不行。”

她终究放不下都城里的亲人，放不下楚家的荣誉，还有那个人……

他们三人里，也就只有魏槐序是真心想回去的，他心爱的姑娘还在都城里等着他回去娶她呢。

说话间，身穿军装，蒙着面的阿述走了过来，“殿下，是柳姑娘的信笺，还有一封是给大将军的。”

魏槐序接过来看了看，将其中一封交给柳煜。

“想不到我闺女还能想到我。”柳煜笑得爽朗，当即就拆了信。

信中清莺向他问安，还报了一下府中近况，告诉他家中一切安好，说娘亲和祖母都在盼着他早日归来。

柳煜看得热泪盈眶，不由地生出几分思乡情切。

“年纪大了，都开始念家了。”他将信折好收起来。

楚苓玉道：“大将军长年在外，偶尔思家也是人之常情。”

林霁看了一眼对面拿到信笺就珍视地收起来的人，挑了挑眉，“未婚妻写来的信，不先看看？”

“不急，回帐再看。”魏槐序笑了笑，“她常写来，我都一一小心收着。”

他的语气像是在炫耀。

林霁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近日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魏槐序这几场仗都打得很漂亮，机智谋略堪比军师，林霁对他的评价不再是“没用的花瓶”，而是变成了“有脑子的花瓶”。

篝火燃烬已过三更天，魏槐序回到营帐内，点燃烛火，拿出藏着的信笺，动作小心地展开。

看着熟悉的娟秀字迹，他脸上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温柔，仿佛能掐出水来。

林霁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盈盈烛光照见他鼻梁高挺，薄唇如刀，他赤裸着上身，衣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长发如瀑，精壮的上身遍布纵横的新旧伤口，却难掩饰爆发性的力量。他比初来北境的时候壮实了许多，也变黑了些，但看起来更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他看完了信，又仔仔细细地折叠好放回信封里，从枕头里侧摸出来一个木盒子，把信笺放进去。

一眼望去，盒子里放着好多封码得整整齐齐的信笺，还有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魏槐序抬起头来，眨了眨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林霁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朝着自己的床铺走去。

魏槐序躺下之后，双手撑在脑袋后面一直睡不着，而林霁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翻来覆去，本就不大稳固的床随着他的动作咯吱作响。

“林霁，你会来喝我的喜酒吗？”

他突然出声，倒是让林霁愣了一下，翻身的动作顿了顿，片刻，他说：“你不怕我去破坏你的喜宴？”

“你没那么大的胆子。”

林霁轻嗤一声，道：“那你可太小瞧我了，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太子，不是照样敢对你甩脸色？”

“别废话，就说你去不去吧。”

“我说过的，我不回都城。”

魏槐序有些失望。

忽然又听他道：“但是太子殿下的婚宴应该跟寻常百姓不一样，我呢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去看看热闹。”

魏槐序勾唇笑了笑，道：“随时欢迎。”

……

一转眼就到了回都城的日子，大军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从颖州出发，需要行一千多里路程，才能抵达磐都城。

清莺翘首以盼，却在得知我军大捷之时还有一道传来的太子遇险下落不明的消息。

他们在途中遇到了意外，魏槐序不慎跌入湍急的河流中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