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缘分天空”还是延续了一贯的传统，餐厅向酒吧转换。

年龄稍微大一些的，或是有家庭的员工不少都走了，只留下了十几个年轻人，看着着实不怎么热闹。

所以当一些老顾客来喝酒，看到门口不营业的牌子想离开时，也都被邀请进来了。

叶甜唱完一首后，冲我喊道：“老板，来一个……”

身旁的张之尧可能是以为在叫自己，笑着站了起来，摇了摇头，装出无奈的样子说道：“既然你都盛情邀请了，那我就献丑了。”

“你……你不会真是来献丑的吧？”叶甜调侃。

“看不起谁呢！大学时，我也是组过乐队的人，那时候我可是乐队的主唱。”张之尧悻悻地接过话筒，点了一首《冷雨夜》。

“在雨中漫步，蓝色街灯渐露，相对望，无声紧拥抱着……”

张之尧一开口，顿时惊艳了全场。

不同于原唱，张之尧的声音是带着淡淡烟嗓的，恰到好处地拿捏着歌曲中哀伤、无助的情绪，又带给人一种烟嗓特有的沧桑感。

他确实是有实力的，嗓音条件也很好。

“冷雨夜我不想归家，怕望你背影，只苦笑望雨点，须知要说清楚，可惜我没胆试……”

唱到这里时，菲菲将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

“怎么了？”我轻声问。

菲菲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让我以为她是不是又听哭了，掰着她的脸歪头看去，却没见泪水。

“怎么，以为我会哭？”

说着，她双手抱紧了我的手臂，在我肩膀上蹭了蹭，继续说道：“以前也许我会听哭，但现在有你，一切都不一样了。”

“本来还想将手背借给你的。”

我抬着另一只手打趣她，却被她一把夺过，狠狠咬了一口：“你再敢让我哭，就咬你！”

没等我说话，她已经将我的手抱在怀里轻轻摩挲起来。

“疼不疼？”她抬起头，有些心疼地问。

“刚刚疼，现在……”我靠近了她的耳边，轻声道：“现在软。”

菲菲依然抱着我的手不松开，双颊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让我不禁想起了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夜晚。

那晚，可能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她第一次吻了我，软软地说让我抱着她……

我明明是有意识的，却不仅没拒绝她，反而变得主动了起来，借着酒精的作用第一次直面了内心中隐藏着的感情，而事后却又傻乎乎地去否定，只觉得同时爱着两个人是多么荒唐、狗血的一件事！

而如今，当我重新审视这两段感情后才发现自己当初错的多么离谱。

我不仅爱着菲菲，而且还爱得深沉，只是被自己找了个“兄妹之情”的借口换了个爱的方式，最终连自己都信了。

对菲菲的爱是源自初见的惊艳，伴随于长期相处的潜移默化，但也随着相处压抑越深，而林玥的出现则正好填补了我感情上的欠缺，也满足了生理上的需求。

同样是爱，如果说我对菲菲的爱是理性的，对林玥则更多是一种不负责任的需求心理。

当初我没能明白，匆匆做出决定。

一个错误的选择，让一个女孩痛苦等了三年，让另一个女孩在错误的婚姻里挣扎三年，也让一个男孩在冷雨夜里徘徊了三年。

我永远记得那个拉扯衣领遮掩吻痕的女孩，也同样不会忘了雨夜里从视线里消失的白色车尾……

因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

我的情绪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对菲菲心存愧疚的同时也心疼起了林玥，想着如果当初和她结婚的是个不必为存款发愁又能包容她小脾气的人，或许也不至于给她带来那么多的烦恼……

深深的负罪感刺激着我，让我不自觉地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要晕倒一样。

“砰……”酒瓶炸裂的声响突然响起。

我被猛地拉回现实，才发现菲菲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轻拍着我的手，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米娇也坐到了我的身旁，拉着我的胳膊，在替我把脉。

“娇姐，你不是急诊科医生吗？怎么连老中医的活儿也干？”我微微笑了笑调侃道，但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别说话！”

米娇呵住了我，静静感受着我的脉搏，好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脉搏平稳许多了，没什么事儿……像是焦虑症，最好看看心理医生。”

“没事，就是最近各种事，压力有点大。”

我笑着搓了把脸，才发现手上、脸上都是潮湿一片，尴尬道：“我去卫生间洗把脸。”

起身时，一个女孩与我擦身而过。

她撞到了我的胳膊，让我一个踉跄，而她却是头也没回地朝着门口大步走去，像是带着满腔怒气。

而顺着她的反方向看去，张之尧浑身湿透，无奈地摊着手。

“我还以为是女粉丝，没想到是前女友。”他没心没肺地笑着，在一阵嘘声之中走下了台。

……

我和张之尧两个人靠在卫生间的门口抽着烟，不远处的菲菲时不时撇过头来看我，生怕我出个什么意外。

而事实上我也不过是一时的焦虑而已，并没有什么不适。

“好羡慕你，有个这么爱你的女朋友。”张之尧将一团烟雾吐得很远，又玩闹着把那团烟雾吹散。

我本该是笑着回答的，咧了咧嘴却是没笑出来：“这样爱你的那个人，或许就在你交往过的女孩中，只是被你错过了而已。”

“……”

“你很擅长一句话把我整郁闷。”张之尧无语道。

“郁闷吧，陪我一起郁闷……”

“你郁闷什么？”

我抽了口烟道：“不知道，只是觉得心里烦闷的很。”

“觉得烦闷就去唱歌，说不出来的总能唱出来，吼几嗓子人就舒服了，实在唱不出来就吐出来。”

推推搡搡中，我被几个人一起架到了台上。

如果只是在KTV中我还能没什么顾忌，但看全场一片满座，全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心中不由紧张了起来。

这样在人前唱歌，我已经六七年没有过了，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唱好。

“想唱什么？我给你伴奏。”叶甜抱着吉他，主动走到了台上。

思考片刻，我抿了抿嘴道：“好久没唱过歌，高音应该唱不上去了，来个舒缓一些的，就老狼的《恋恋风尘》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