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裴那日冲进她房间，她曾想过墨北琰会像神只那般从天而降来救她，彼时她是真的相信他的，可后来复盘，发现林林总总，她不过是墨北琰肃清朝堂歪风邪气，报三年之仇的棋子。

他为北齐皇叔，肩上有整个北齐江山。

又怎么会为了她这个小女子枉顾大局呢？

道理她都懂，就像二皇兄那般，为了南楚，他就算不喜欢源姜，也得娶。

可放她身上，墨北琰利用了她，她就是过不去了。

至少，现在过不去。

车厢里的气氛凝固着，唯有两人的呼吸声， 一深一浅。

唐落驾着车，想着让自家王爷和南楚公主在车里能够好好地把误会解释一番，他们这些当僚属的，总归是要为主子分忧的，所以他尽可能地为王爷争取时间，就差把马车赶成驴车了。

桑离掀开窗帘，看着窗外雪花漫天，听着孩童们的嬉笑以及烟花爆竹的声音，笑容温婉。

墨北琰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也罢，总归是在他视线范围内。

终于，漫长的一条路走完了。

马车停在了宸王府门口。

墨北琰下了车，正要转身伸手去扶桑离，桑离却从另一边自己下了车。

他悻悻地收回手，看着一地的雪，忽然想起那日她打雪仗的欢乐，不由得道：“桑离，我们来打雪仗吧？”

说着他便弯腰去揉雪球。

但耳边却是桑离淡漠的声音：

“我乏了。”

再回头，只有那抹纤细的背影，越来越远。

雪在掌心融化，一点点带走他掌心的温度，冷入四肢百骸。

唐落道：“王爷，别灰心，之前那件事的确是我们做的过分了，听冬儿说，当时公主害怕极了，虽然我们有人在暗中保护，不会出任何意外，但公主不知道呀。哎，她现在生气也是正常的。不过好女怕缠郎，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

墨北琰斜眼睨了一眼唐落：“最近和司绛混久了？”

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也就只有那个不靠谱的小侯爷能够说得出来。

什么好女怕缠郎，那姓司的就主打一个死缠烂打。

“属下知错。”

“错了就去领十军棍。”

唐落啪一声拍自己嘴巴上，嘴贱呢！

祸从口出。

确定了初二就出发，初一这天大家伙都在收拾东西。

墨北琰为了让桑离彻底放心，只让镇抚司安排了二三十个精锐跟着，排场也不大。

原本礼部还想参一本的，但见墨北琰南下报备的人数不多，也就作罢了。

不过这件事，唯有定北侯是讨了好处的。

人在家中坐，莫名的，女儿就成了南楚的二皇子妃。

南楚素来都是一夫一妻制，哪个当父母的不愿自己女儿好呢，若是后院女人成群，那可不得愁死。

出行这日，天气终于放晴了，源姜这个自来熟一大早就让婢女酥酥提着包袱来宸王府等着了，顺便还可以蹭一顿早膳。

就是膳厅的气氛显得比较诡异，饶是源姜这种性子都忍不住打了三个寒颤。

墨北琰坐在主位上，旁边原本是给桑离准备的位置，但桑离却坐到了司绛身边，那个位置空着，源姜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她杵在膳厅门口，看着空位：“我忽然不饿了，我先去鸿胪寺找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