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杏一听这话想到就昨晚，平时冷毅非常话又不多的人，怎么到了她这就不一样了。昨晚张小山先跟她说了北市的事，说着说着就没声了，沈杏还以为睡着了。

只觉得搂着她的人身上很烫，“我在镇上有时候会忙到很晚，回到铺子后院的屋子，躺在冰凉的床上，心里想着我的杏儿这个时候应该早睡了吧，天冷了不知道方嫂知不知道给弄个汤婆子，手脚冰凉也没人帮着捂。”

张小山突然深情的说着，说得沈杏心里动容，张小山就欺身上来了，温柔的亲着她，低喃的叫着她的名儿…，直到天蒙蒙亮，屋内的温度才渐渐降了下来。

今早醒来沈杏才反应过来，半洵前他就交代了让方嫂每天给她弄个汤婆子放被窝里暖着。这人，脸皮越来越厚了。不过心里还是暖暖的！

“这次在家待几天？”沈杏刚问出口，只听得外头锣鼓声敲得阵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出去看看！”张小山把布巾和洗脸用的木盆放回屋子里，才不慌不忙的走出家门。那个敲锣打鼓的人正往他们家这来了。

在沈杏印象中，只有里正有啥事要召集大家伙才会让人敲锣打鼓的全村通知。等人走近了才看清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徐治平的弟弟徐安罗。他正边敲着锣，边叫嚷着“不好啦，不好啦！”

沈杏跟在张小山身后，张小山定定的立在那，盯着徐安罗，“出了什么事？”

徐安罗早看到张小山两口子了，故意嚷嚷着呢。张老二家宅子在七邱山的山坡下，附近没啥人家。害他跑了老远过来，听张小山这么一问立马急急地说：“张爷，不好啦，你们快去看看吧，你家大嫂跟徐葫芦…，诶哟，被人撞个现形，两人光着身子…。”

徐安罗每句话都说了一半，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这人说的真的假的，不会吧？这是沈杏的第一反应。

“行了，胡说什么。”张小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人瞬间就被提离了地。

“我没说谎，别打我，我哥还在那看着呢，你们去上河口瓜地那旧屋棚瞧。干好事的可是他们，张爷，你可不能胡乱打人。”徐安罗吓得直哆嗦，把着张小山的手信誓旦旦。张小山把人往地上一丢，徐安罗爬起来就跑，那敲的锣也不要了。

徐安罗说得断断续续的，沈杏听到两人“光着身子”懵了，她是幻听了，谁和谁偷情被人发现了？看着身前一动也不动的张小山，沈杏一肚子的疑问，为什么之前周氏跟婆婆吵，为什么张小林不愿意回家，还有那两个女婴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杏刚动了一下，张小山转过身来，异常平静的看着沈杏。“许是弄错了，我去看看。就算没弄错，这事我也得处理不是，我哥太老实了被人欺负他也只会不吭声。”

张小山如同平时一样温和的对她说着，可沈杏分明注意到他转过身时眼睛里稍众即逝的狠厉和捏紧的青筋直露的拳头。

沈杏拉住他的一只手，“还要瞒着我吗？虹虹说她有过两个侄女怎么回事？你知道我性子，别人不说，我就不问。我本以为只是婆媳矛盾，不是我想的这样对不对？”

“这事？”张小山有许多话想说，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事关于他哥，他咋说？

“这事不好对我说？”沈杏一直拉着张小山的那手，倔强的看着他，其实她有些生气了。事到如今还瞒着她，她觉得是他不相信她。

“行，别生气，我都跟你说。”张小山反手牵起拉着他的那只滑嫩软柔的手，“我们边走边说。别邹着眉头，我喜欢看你笑。”

“这时候谁能笑得出来！”沈杏嘟了下嘴。

两人快步往上河口那去，路上张小山告诉她，这事之所以没跟她说，是因为已经过去几年了。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嘛呢。

他大哥跟周氏刚成亲那两年也是浓情蜜意的，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张小林真是掏心掏肺的对周氏好。没多久大嫂周氏就怀孕了，后来生下第一个女儿，他大哥可是欢喜，而周氏却不是很高兴。那时候周氏还在做月子，她娘伺候月子，就打了个盹的功夫，再看那孩子就没气了。

“我娘很自责，认为是自己没照顾好孩子。当时周氏还反过来安慰我娘说她还能生，定能给我们张家生个大胖小子。实话说，我们一家子当时觉得周氏真心大度。换做别的妇人早闹起来了，自己好不容易怀胎十月生下的娃说没就没了，谁心里好受啊！”前面有个小坎，张小山拉了沈杏一把。

“好在没多久，周氏又怀上了，可把我哥喜的。巴心巴肺的对周氏好，满心等着这孩子出生。一生出来还是个女婴，可我们家没人不喜欢她的，我哥可宝贝了。我娘这回可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照顾孩子，我哥也时不时的搭把手，可孩子最后还是没保住。”张小山无不在叹息，要不是周氏作孽他早就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小侄女了。

“为什么？因病早夭？”沈杏脱口而出，跳过坎沟。

“我哥去灶上端饭，我娘本来想去茅房，走出屋子又怕被子把孩子捂着了转身回屋，刚进屋就看到周氏正用布袄捂着孩子的鼻子。我娘一把推开她，可还是迟了，那孩子已经没气了。”张小山真心不想再提这事，可媳妇已经这般问他了，他也只得说了。

“你说什么？”

“为什么？那是她亲生的啊？”沈杏震惊得都忘了走路，眼睛巴巴的看着张小山满脸的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这样狠心的亲娘，自己辛苦怀胎十月生下，见是女婴就把孩子给捂死？

“她疯魔了，说生的是男孩，是我们调包了。还让我们把这女婴抱走，把她儿子还回来。后来又说她还能生，下回一定生个男孩。我们这才知道，周氏有心病，她一心就想生男孩。”张小山见沈杏有些喘了，放缓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