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日一早来我家抓鸡，我怕今日你们抓了鸡后头又不够数了。”沈杏不知道三树他们怎么养鸡的。

冬日里每天都有鸡死亡，她猜测过原因，无非是染上病的鸡和健康的鸡没做分离，还有就是鸡舍温度的把控上出了问题，冬天因为天气冷，鸡喜欢挤在一处，就容易被挤死。

不过他们怎么养鸡的张小山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三树了，至于三树为什么一直没来找张小山和沈杏去鸡舍看看。沈杏想无非是觉得他们是城里来的，哪会养鸡。

既然没找来，沈杏自知自己也不是什么养鸡大神，能够一针见血的发现他们养鸡的问题，她也就没主动去三树的鸡舍那瞧瞧。

“这？”三树媳妇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之后才看向张小山，“那个小山兄弟，你可都听见了。大妹子同意了，你同意不？”

“家里家外都是我媳妇说了算，她同意了我没意见。”张小山拿过沈杏手里的篮子，“我们回吧，天快黑了。”

张小山跟梁婶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三树媳妇愣了好一会神才反应过来。“刚张家兄弟说啥，家里家外都是他媳妇说了算？”

“好像是这么说的，这么宠媳妇的还是头回见。”梁婶嘀咕一句，过来拉着三树媳妇去了东屋。

快到自己住的院子，张小山牵过沈杏的手。“这么凉？你直接进屋，我拿了吃食咱们在屋子里吃暖和。”

“嗯！”沈杏也没甩开他热乎的大手，随即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咋啦？”

“养了快两个月的鸡要还给人家了，再没白得的鸡蛋了。”说着沈杏耷拉着脑袋去了东屋。

张小山笑着摇摇头，她媳妇越来越多愁善感了。鸡没了再养就是，鸡蛋没了，西屋屋梁上挂满了各种野味和鱼，足够了。

东屋里，沈杏拾掇了桌子上没缝制好的皮毛。

张小山将吃食摆好，“喝个鱼汤，炖了好一会的。来年再跟三树买几只鸡就是了，我用猎物跟他换，你想养几只就换几只。”

“嗯。刚就是那么感慨一句，其实鸡本来就是人家的，咱还白得那么些个鸡蛋呢。对了，刚见过青桔了，看了她伤口，哎，又是糟心的事。她弟弟这会子不腹泻了，她娘才没骂她。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沈杏很少跟张小山说别人家的长短，可看着青桔被打，她心里很不舒服。

刚荷花来叫她去帮劝，她怎么说？人家亲娘教育自己闺女，她说什么呢？说二树媳妇不能打孩子，说这是虐待？

自己呆呆的站在老梁家院门口，她一句话没说。知道说了也是白说，这世道对女子就是这样，哪怕二树媳妇自己也是女子呢，那又怎样呢！

她想帮青桔，还能夺了人家的亲闺女？只能偷偷摸摸的问她伤口上药了没，偷偷给她塞个肉饼子吃。

张小山听着沈杏的唠叨，看着她面前的鱼汤一口没喝，直接将人抱进怀里。“不说别人家的事了，今儿个天冷多喝些热乎的鱼汤身上暖和，夫君我亲自炖的呢。”张小山端起鱼汤碗来喂她。

“我又成你家小娃娃了？要你喂？”沈杏仰起头瞧他。

“是我稀罕喂你，小心鱼刺。”张小山将碗递到沈杏嘴边。沈杏喝了一口就不大想喝了，张小山没办法自己喝了一口，就亲起沈杏来。

这一口鱼汤喂的时间可真久，久到沈杏满脸通红了，张小山才松开。“再喂一口？”

“去你的，没正经。”沈杏端过张小山手里的碗自己喝了起来。

夜晚，北风呼呼地刮着，刮得窗户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沈杏睡得很不踏实，突然一惊就醒了。“山哥，山哥。”

“我在呢，做噩梦了吗？”张小山忙搂紧了她，“不怕啊，我在呢！做梦了，那是做梦呢！”

沈杏长舒了一口气，“我梦见有女孩的哭声了，哭得可伤心了。我就问是谁在那哭呢，我一个劲的问，可就是没人回我。可我一转身，就瞧见了多年前那个梦魇中的小女孩。”

“准是白日里见青桔被她娘打，你才做了这梦呢。不怕，我在呢！”

张小山听了眉头直皱，当年沈杏一直被那个梦扰得心神不宁。后来他们和好如初，又接连生了尽欢和尽意，这么些年再没听沈杏提起那个女孩过。

“你说，明明之中我是不是该有个女孩啊？”沈杏想起之前自己冒出过再生一个孩子的念头。可张小山坚决的态度，再加上自己这年纪，她后来也放弃了。

如今那个小女孩又入了梦，再想到青桔好好的一个女孩被亲娘打。她想若是她得个女儿，一定好好宠爱她长大。

“别多想了，杏儿，咱有两个儿子尽够了。怀娃生娃受罪的都是你，我舍不得。”张小山亲吻着沈杏的额角。他是不可能再让沈杏怀上的，女子生产太危险了。

“睡不着，我给你说故事听好不好？”张小山耐心的哄着沈杏。沈杏应了一声，睁着眼睛窝在他怀里。

张小山说了一个渔夫的故事，只故事刚开了个头，沈杏又睡着了。张小山有些发愁的看着怀里的女人，当年那份丢失了她的恐慌感又来了。

天快亮的时候，沈杏哭喊了一句，“别丢下我一个人。”一下子又醒了。

“杏儿，又做噩梦了？”

沈杏一下子抱紧张小山，一个劲的说，“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我害怕呀。”

“媳妇，没丢下你，我在这呢。那是做梦了，天快亮了，咱们说会话好不好？”张小山拍着沈杏的后背，柔声哄着她。

沈杏抱着他的胳膊，缓了好一会心神，人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还好这次避祸你没把我丢在城里，要真是那样，我肯定记恨你。你不知道，每次你离家我都担心得要命。可又怕你顾虑到我们，惹你分心，什么都不敢跟你说。”

“那是我的私心，这回你是第一次来城里。我若把你跟孩子都丢给王爷，其实我也不放心。”

“可带着你来了这，我后悔了好多回。你看看你又瘦回去了，把你留在城里，虽然见不着面，但你不至于身体上吃这苦头。”